第11章 第11章
裴承彧刚沉下面色放下手里的文件，黎汐就进门了，手里捧着一只小汤盅。
她先是客气道：“老公，你回来啦，辛苦啦，这是海参汤，很滋补的……”
她见裴承彧抬眼看自己，好像有几分不快，一副你别作妖有屁快放的神情。她索性也不演戏了，直来直往道：“裴承彧，要不你借我点钱吧？”
裴承彧压着嗓子问：“要多少？”
黎汐撩了撩头发，云淡风轻，“先借5个亿，做点小生意。”
她又补充道：“是这样的，这个钱呢，我会还给你的，顺利的话五年后开始还本金，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我是你亲老婆对不对？那这钱你好意思收利息吗？”
还未等裴承彧说话，黎汐就抢着替他回答：“你不好意思，你肯定不好意思。”
裴承彧靠在椅子上，往面前的威士忌里加冰块，又缓缓道：“5个亿无息借款，5年后归还本金，按年收益百分之十计算，作为债权人我不仅得不到任何收益，倒是每年白送你五千万利息，你觉得合理吗？”
黎汐转了转眼珠，好像是这么回事，她瞥了裴承彧一眼，这男人太会算计了，她双臂环在胸前吐槽道：“你真是、你真是活该这么有钱……”
裴承彧小口喝酒，一边又看桌上文件。黎汐见他不甚乐意的样子便很不耐烦，她一个借钱的倒像个大爷，“我都看新闻了！方家海滨项目拿到了psc银行百亿贷款，还是在信用评级机构给他家信用降级的情况下，两家商业银行都驳回了贷款延期，就你逆风接盘！哼，我跟你借点钱就这么小气！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裴承彧，你今天必须把这钱借给我！方菲借得到我借不到？那我们这婚结的有什么意思？你跟她结婚好了！我不但要跟你借钱，我还不给你利息！因为我是你老婆，你必须要对我好，对我最好！比对其他所有人都好！”
黎汐一生气就上头，面色绯红，站在书桌前瞪裴承彧。
裴承彧见妻子发火，也讲不出什么为难的话了，解释道：“方正的贷款用股权作抵押，且在特定条件下，可以直接提请债权转为股份，我通过这个项目也是因为哪怕遇到最坏的情况，方家因为资金问题出局，psc银行也可以继续承接整个工程，既然如此，这笔交易就值得做……”
黎汐听裴承彧说了半天，总之全世界就他最精明能赚的每一分钱都会赚到位，所以才不是做接盘侠，牛皮哄哄，她都快打哈欠了，他才话锋一转，“你的钱当然也可以给你……”
她情绪藏不住，听见这句眼睛都亮了。不过裴承彧毕竟不会放过一丝一毫为自己讨利好的机会，又撑着眉骨思索道：“但是，汐汐，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虽然我暂时还没想好……”
黎汐大度地应了下来，“好了好了，答应你，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但是可说好了，不能违背江湖道义！”
她说罢便准备回自己房间，临了又想起什么，回头道：“你过来帮我修一下打印机，打了几份文件，一个字都没出来！”
裴承彧无语把桌上几页纸递给妻子，“你选错打印机了。”
黎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打到你这边来了？那我的机密文件刚刚都被你看光了？”
裴承彧对黎汐日后的投资事业其实是很担忧的，疲惫揉了揉眉心告诫道：“汐汐，文件要注意保密，跟别人谈生意要有分寸，要讲道理……”
他未讲完，黎汐就尖叫了一声，她看见自己不小心打印的聊天记录，总算明白裴承彧先前的不快从何而起了。
裴承彧又盯着妻子，意有所指道：“汐汐，我一天工作12个小时，所以，在其他方面，体能也不会差。”
“对了，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有任何问题尽管来找我，要第一个来找我，而不是私下里跟朋友抱怨，不管是要借钱还是要□□……”
裴承彧有种本事，只要他想，他可以把任何事情讲得大方且自然，丝毫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黎汐了，问题不是背后说他坏话，问题是背后说他坏话还被他知道了，她没了先前的气势，声音也弱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嘛……”
说罢便飞速从他房间撤退，像只逃跑的小贼猫。
第二天，黎汐陪妈妈做医美，姜还是老的辣，方圆面不改色躺着让医师往脸上打针，而她只是做了简单的去角质紧致按摩就疼得龇牙，到最后几乎是痛哭流涕地看见裴承彧的五亿借款准时到账了。
晚上她们参加一家品牌的年度晚宴，走完红毯，黎汐理所当然准备跟着妈妈在前排就坐，方圆面部肌肉还有些僵硬，伸手往后排指了指，她只得乖乖往中场去。
后面焦点关注少了些，黎汐倒觉得自在，况且她就是行走的聚光灯，几位本在窃窃私语的女人见她过来便互相使眼色，全都收了声。待黎汐坐下，又众星捧月般围着她，亲密问候道：“sissy，好久不见你，又变美了，最近忙什么呢？”
温温柔柔，然而尽是虚情假意，她闹出的新闻几位私下恐怕早群聊了八百回了。黎汐笑得优雅且不失礼貌，装b且装得浑然天成，“当然是……忙着年轻、漂亮、有钱。”
狂得没边儿，然而这话出自她口，竟也让人无法反驳。
几声附和过后，有位姐妹终于忍不住酸道：“你老公又……没来呀？”
这个“又”字就很可恶，黎汐面上不动声色，低头撩了撩头发，指间的方形黄钻无比璀璨，反射出旁人歆羡的目光，她白瓷般纤细手指轻轻撑着下巴，甜甜蜜蜜看向这帮塑料姐妹，故作浮夸道：“他忙嘛，也不懂浪漫，他的爱一向都是这么……朴实无华。”
“对哦，”有人迅速接嘴，“听说方菲今天也忙了一天，跟你老公开会，他们接下来有合作，这几个月在一起应酬肯定不会少，当然没空陪你啦……”
黎汐背脊僵硬了一下，因为母亲与舅舅为了方家的财产多年不和，她与方菲成了天生的死对头，她们之间，可不是能够信赖对方道德感的关系。
“哎呀，就是正常的工作而已，lena，你怎么说得好像有什么似的……”
黎汐沉下脸，心里怨念裴承彧，这个死男人，明明知道她最看不得方菲在自己老公面前晃荡，还偏偏不避嫌，她转头看向身旁嘴角难掩笑意的女人，“有什么好笑的？嘴都笑歪了。”
说罢便自顾自起身到门廊下透气，她倒不知道这话给名为lena的姐妹狠狠扎了一刀，身后的女人们惊慌失措起来。
“哎呀，嘴巴……好像真的有点歪！”
“天哪，是哪个医生动的手？赶紧说出来给我们避雷吧……”
黎汐一个人在走廊上生闷气，她想给裴承彧打电话，又担心打扰他工作，到最后怏怏不乐地翻开两人的聊天记录，全是她在说个不停。
“老公，气死我了，又有人背后造谣我！啊啊啊啊啊！我要告她！！！”
“好难过哦，老公，今天点的珍珠奶茶里面都没有珍珠……”
“唉，老公，我今天犯了个错……”
“老公，我又犯了个错……”
“老公，我去参加酒会啦，好不好看？”
她哪怕在路边看见一朵可爱的小花都要开开心心拍给他看，而裴承彧一向是多打几个字会死的样子。
“不要。”
“没事。”
“好看。”
不见面的时候他从不向她分享自己的生活，似乎也完全不在乎她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人工智能都比他贴心！黎汐看不下去了，简直气得头疼，现在立刻马上她要找裴承彧吵架！
她提着晚宴包往出口去，有人正想往里进，不过被安保拦住了，理由是没有邀请函。
那人冷着一张脸，穿着机车夹克，头戴黑色兜帽，黎汐目光扫过，立刻认出他来。
韩羿抬头看见黎汐，咧嘴笑了，示意她别出声，又朝她伸手，两人一起走下大理石阶梯。
“你怎么不报上大名？帽子摘掉吧，保安大哥都认不出你。”
韩羿拉黎汐拐进街角的小巷里，不在意地耸肩，“算了，不进去了，不如找个地方喝酒，走不走？”
黎汐决定把跟裴承彧吵架的事先放一放，“好久不见啊，听说你最近都没露面，忙着写歌？”
韩羿几乎目不转睛看向黎汐，一边退着往后。两人在夜幕下走至一处喷泉广场，他晃了晃脖子上的耳机，“新歌，要不要听？”
“全球首听？好啊好啊……”黎汐和他并排坐在喷泉边，把一只耳机塞进耳朵，播放着一首情歌，歌词在温柔的夜风里似乎可以直抵心灵。
她听得入神，突然轻轻呢喃道：“我觉得我好像……爱过一个人……”
韩羿眼眸里闪过一丝光，转头看黎汐。
黎汐说不出话，也许爱过一个人只是情歌给的错觉，可是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如临其境，她正疑惑，有个人影快速走近，西装革履，是裴承彧，朝她伸手道：“黎汐，该回家了。”
她还未回过神便拉住他手，点点头，起身往前走。
韩羿想说些什么，裴承彧用目光阻止他，声音里是警告的意味：“别人的妻子，你该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