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来报恩
花园里郁郁葱葱。二舅最喜欢搞些花花草草。
为此他还开了一个园艺公司,创恒旗下的项目但凡有需要景观设计的,业务都被二舅包揽了去。
他最常说的便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业务给谁做不是做。
两人并肩而行,夕阳透过花园草木,落在二人周身时只余斑驳的金黄。
“你去找了许晚?”
男人双手插在兜里,眸色很淡,没跟她绕弯子。
“嗯。”
“怎么不跟我商量。”
语调清泠泠的,加上他低沉的嗓音,叫人摸不清情绪。
“打你电话都是王睿接的。我跟鬼商量?”
林易舟低眸思忖片刻,气笑。
“那也不必一个人去。找不到我,随便找谁陪你都行。郑子尧呢,他不是像牛皮糖似的天天粘着你吗?”
他实在想不通她哪来的胆子。
上次若非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她竟还敢主动找上门去。
“说到底,调查不过是耽误些时日。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阮知秋眉梢微挑。
“前段时间去机场接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方。现在想到人郑子尧了?”
男人脸色阴郁难看。
不知是不是被他久居上位的气场压制,阮知秋回视过去时,终是解释了句。
“举手之劳,没想那么多。”
花园里绿意盎然,细嗅之下还有夜来香气。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初夏的风对望。
焦灼渐渐散去后,他败下阵来,声音很低。
“没下次了。”
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不知是对阮知秋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嗯。”她应了句。
后来林易舟问她怎么说动许晚的。
她只说,“你是君子,我可不是。对付小人有小人的做法。”
许晚的案子很快开庭审结。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判决下来后,许晚没有上诉。
这一系列的变故他没有告诉谈英。只在被偶然问起时,随意提了一句。
“是时候和许家彻底切割了。”
谈英默默良久,“这样也好。”
-
盛夏来临之前,一场流感席卷全城。
这段时间,公司工会忙得人仰马翻,各种渠道采购流感物资。
口罩、免洗消毒液、酒精湿巾……物资尚未来得及下发到位,创恒至少一半的员工都病倒了。
人事部经理敲门进来。
“小阮总,最近是不是能考虑居家办公?同事都……”
她话音未落,便被办公桌后面,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
“您该不会也被传染了吧?”
阮知秋赶紧戴上口罩,“正准备找你呢,下午让同事都回去吧。明天起居家办公。”
一大早她头疼得厉害,本以为只是没睡好。结果刚到公司一两个小时,体温极速飙升。
线上交接完工作后,她先行离开公司,回到小公寓里自我隔离。
吃过药,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又出了好几身汗。
意识不清时,她接到林易舟的电话。
“你没上班?”
他手指在平板上划着,刚打开邮箱,看到乐欣传来的创恒半年度经营报告。
粗粗看了下,有几处数据模糊的地方正准备问她。
“我……”
她刚要开口说话,嗓子干疼,像被砂纸打磨过,“好像被传染流感了。”
电话里依稀林易舟说了句什么,她也没听清,又昏睡过去。
林易舟喂了好几声,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动静。他拧了眉,叫来王睿,“这几天的工作你主持下。”
“林总,你要请假?调查组刚走,又要安抚客户又要跟董事解释,公司全是事。”王睿苦着一张脸。
“阮知秋病了。”
言下之意,非走不可。
王睿忍不住想说,“你又不是医生……”
话到嘴边立马打了个转,恭恭敬敬道,“您要休几天?”
林易舟走后,消息很快传遍公司上下。同事纷纷来跟王睿打听,林总怎么又休假了?
听说前阵子伤了手,好长时间没在公司看见老板,上班的快乐都少了几分。
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又不知所踪。
王睿憋着一口气:“林总去救死扶伤了。”
-
去药店买完药,又提上一堆吃的用的,半小时后,人就出现在了雾山公寓楼下。
直接略过按门铃,他大步流星上了电梯,输入密码、进门,一气呵成。
公寓里静悄悄的。
看到她扔在沙发上的电脑和包,才确定她在家。
男人放下东西,放轻了脚步,将走廊尽头的卧室门打开。
窗帘拉着,房间很昏暗,空气中有几分病态的浑浊。
小小的人影蜷在床上,身上胡乱搭着被子。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
男人走近她,手背抚上她的额头。
烫得像个大火炉。
许是吃过退烧药的缘故,她满头满脸都是汗,嘴唇惨白干裂,长发黏在脸上。
林易舟蹙了眉。
去外面洗手间找了毛巾,沾上水,替她把脸上、身上的汗擦干。
阮知秋半睡半醒,眼皮似有千斤重。直到感觉脸和身上,都没那么粘腻了,她勉强撑着眼皮睁开。
眼前坐着的那个人,给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她挣扎地坐起来,抬手便想推开他。
谁知高烧后手上失了力。软绵绵地,一下子就被男人握住了。
“来报恩。”
“……报什么恩?”
说完便想起来,大概指的是他上次发热,她一时心软留宿他的事。
她抓了床头的口罩戴上。
“别闹。手还这样,被感染流感怎么办?”
林易舟两周后就要去美国,这个节骨眼上,最不能被感染的人就是他。
“你没人照顾。”
“感冒死不了。”
“我把口罩戴起来。”
“你全身都戴满口罩也不行。”
“反正我不能走。”
阮知秋败下阵来。一阵拉扯过后,也没能将这个男人推出门去。
如果眼神能刀人,林易舟早被她三刀六个洞戳成了刺猬。
可惜不能。
她力气耗尽,“那你去客厅待着,我要睡觉。”
男人拧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对这个谈判结果表示满意,“好。”
关门之前又补了句,“水倒好了,在床头柜。”
“知道了!出去!”
阮知秋把头整个埋进被子。到底怎么才能赶走他?直到昏睡过去前,她都没想出办法。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
温度退了点,眼神也渐渐清明。阮知秋醒了醒神,起床,拉开房门。
客厅里很安静,只偶尔有几下键盘敲击声传来,没什么连贯节奏。
男人脱了外套,衬衫袖子卷起。两条长腿曲着,盘坐在茶几前。
工作时他习惯戴眼镜。电脑屏幕的光是冷白色,映到他五官上,比平时更添清冷。
“这样坐着不累?”
公寓太小,没有预留书房。
一米八几的男人,缩在她鸟笼似的客厅里办公,尤其违和。
阮知秋刚一开口,嗓子像被刀片拉过,疼得她面部管理全体失控。
林易舟闻言抬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