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家里那位管得紧
“他看见你了?”
阮知秋抬眸,停了筷子。
“应该没看见吧?”
“那就别管了……”
说完她又狐疑地扫了眼眼前人。
阿德连连摆手,“真不是我通风报信。我哪还敢啊?”
“毕竟你有前科,我怀疑你也正常。”阮知秋笑着拍了拍他肩。
这一幕,正巧落在刚踏进他们包厢的林易舟眼里。
阿德坐在阮知秋旁边的位置,两人埃得极近。某人的手还搭在阿德肩膀上。
林易舟眼皮跳了跳。
阿德这个白眼狼……边界感全喂了狗。
“林董?您也在这吃饭?”
强大的气场让人忽略不得。包厢里几个同事,注意到来人后,赶紧去喊服务员搬椅子。
“嗯,刚跟客户吃完饭。看到你们在这。”
“要不再坐下来吃点儿?”
平时能见着大佬的机会不多。同事纷纷起身,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
唯独中间坐着的那个,敛眉低眼。
莹白细嫩的手拿着筷子,只顾认真吃着面前那盘鱼,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男人薄唇紧抿。
前几天还说“手好了就再说”,今天就当他空气。
服务员很快搬来了椅子。眼神询问林易舟,“放哪儿?”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包厢,径直走到最里面,站定在自顾自吃饭的女人身边。
“这儿。”
阮知秋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瞪他。
这么大一张圆桌。有靠近门口的空位不坐,非要挤在她里面坐得满满当当的地方?
阿德自从当了销售,八百个心眼子都长齐全了,他讪笑着站了起来。
“林董肯定是和小阮总有公事要谈,我坐门口去!”
众人松口气。
林易舟解开两颗西装扣子,袖口挽起,慢悠悠地坐下。
服务员刚加了一套新的餐具。男人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到自己碗里,剃干净刺后,连着碗推给身侧的人。
“有那么好吃?”
刚松口气的同事们,又把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情况……林董给小阮总挑鱼刺……”
“握草……那个眼神清白吗?我瞎了?”
饭桌上暗流涌动。此番交流悄无声息,各个都是场景解读的高手。
要相信,不论什么局,不论场面多尴尬,总有八面玲珑的人出来圆场。
“林董,我敬您一杯吧。”
销售部老大傅锐,秉着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信念,率先冲锋陷阵。拿了酒瓶就要给林易舟倒。
阮知秋吃鱼的动作微顿。
他那手,可喝不了酒。
她刚想说话,被桌子底下的大掌轻柔按住。
林易舟唇边笑意很淡,叫人摸不准什么心思。只抬手将杯口盖了,“今天就不喝了。”
“林董,这是怎么了?同事们难得能遇见您,都想敬您一杯呢。”
按着杯口的手没松。
“不喝了,家里那位管得紧。”
“……”
谁能想到堂堂林氏总裁,创恒董事,竟然是个妻管严?
傅锐首战失利,他一拍脑门,哽着嗓音道,“啊呀,嫂子是不是上次新闻上登的那个?机场那张照片咱可都看见了啊,长得可漂亮了。”
销售部培训的时候,就有一条铁律,绝不让客户任何一句话掉地上。
桌面下,手心覆着的这只手僵了僵。
男人唇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散了。他身体往后仰,一手搭在阮知秋身后的椅背上,眼神扫过说话人。
“近视多少度?眼神这么不好。”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傅锐的笑意彻底凝在脸上。
这句话掉地上是板上钉钉。任凭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接不住。
“别欺负我们公司的人。”
身侧温和柔亮的声音响起。护犊子的意味很明显。
林易舟一笑置之,没有搭腔。眼神却比刚才柔和许多。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笑看她。
众人面面相觑。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有小阮总给他们撑腰,大家才彻底松了这口气,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吃完饭,各自打过招呼才散场。
“小阮总,我送你回去吧。”
阿德当司机的时候送过阮知秋无数次,雾山公寓的路,他熟门熟路。
却见阮知秋蹙着眉,视线落于别处。
阿德寻着她的方向,瞧了一眼。
林易舟站在门口一侧,烟盒在敲了几下,抖出一根。金属打火机轮盘转动,刚燃起一点火星子——
被快步走过来的女人,伸手将手里的烟夺了。
“你不能抽烟。”
“尼古丁影响神经系统,这点常识都没有?”
嘴角渐渐浮上笑意。他双手插回口袋,冷矜的五官融在夜色里,“听你的。”
又踱了步子,走到看呆了的阿德旁边。
“阿德,你工作干得不错。”
男人语调轻轻,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还好……还好……多亏了您和小阮总提携。”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请缨送小阮总回去。
餐厅离公寓很近,阮知秋想消消食,便没让司机送。
“我先回去了。”
林易舟气笑,迈开长腿,一步挡在她身前。
“渣女。那天说的话不算数了吗?”
“说什么了。”阮知秋一脸无辜。
林易舟抿了抿嘴唇。
“你说手好了再说。”
“那…手好了吗?”她眨了眨眼。
“没有。”
“那不就得了。”眼神清澈。
她低笑着,轻推了把挡在身前的人,“林总,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林易舟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说了算。”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马路空旷,偶尔有车辆经过。阮知秋走在里侧,林易舟跟在身边。
夏风绵长,人也渐渐神思懒怠。
大一时,他也常这样送她回宿舍。
有阵子,她很羡慕宿舍楼下难舍难分的小情侣。为什么林易舟从来不会这样?送她到楼下就跟完成任务似的。
他却答得理所当然:“第二天不就又能见了。”
“臭直男。”
阮知秋骂完一句,转身上楼。
回到宿舍还是愤愤不平,拉来陆霜问,“你说林易舟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
“他还不喜欢你?他眼里除了你哪还有别人啊。”
那时陆霜还没把这个男人当成毕生之敌,说话姑且还能保持公正客观。
“那他怎么每次送我回来,都着急忙慌的让我上楼。”
“不上楼,在下面待着喂蚊子?”
“算了,你这种母单不会懂……”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亮了起来。看了眼备注后,她没好气地接起。
“宝宝,来阳台。”
阮知秋不情不愿,慢悠悠走到西侧的阳台,“干嘛?刚才不急着走。”
林易舟白衣黑裤站在楼下,朝她挥手。
耳边是他低沉亲昵的声音。
“不是急着走,是我们来日方长。”
初夏晚风吹拂,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燥热。林易舟将西装脱了拎在手上,只着一件衬衫,缓步在她身侧。
空气微凉,混合晒后的草木清香。她深吸一口,在清醒中沉沦。
这几年,她完全丧失了幸福的配得感。快乐到顶的时候往往都有一记重锤,让她什么都不敢期待。
她不禁在想,他们真的能有来日方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