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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不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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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

    “感冒药在桌上,耳温枪好像在床头柜,你找一下。”

    阮知秋在客厅倒水,隔了些距离,对卧室里的人喊话。

    倏地,她停了动作。

    扔下杯子,快步走回房间,“等等我来拿!你不知道在哪……”

    已经来不及了。

    林易舟坐在床边一侧,床头柜开了。

    帕罗西汀、艾司唑仑、右佐匹克隆、地西泮……一柜子满满当当的药。

    见阮知秋站在门口,他掀眸,声调平淡。

    “耳温枪不在这里。”

    “可能在外面。一会儿我去拿。”

    她呼出一口气,心脏依然狂跳不止。装作若无其事地踱步过去,将床头柜利落关上。

    转头的瞬间,她望见了男人眼里的怔然。

    他紧抿着唇,一双黑眸凝在她身上,眼尾渐渐泛红。

    她垂眸不敢再看,掩了脸上尴尬,“等我一下,我去客厅拿。”

    片刻之后,她才带着耳温枪折回房间,重新站到他身侧。

    “我帮你测一下。”

    说罢,抬手向后轻拉他发烫的耳廓,将耳温枪插入。几秒之后取出。

    “38度。还好温度不高,吃颗感冒药就睡吧。”

    男人“嗯”了一声,温顺异常。却在她正欲转身将东西放回去时,被他突然伸出的手臂环上腰间。

    下一秒,头靠了过来。

    “是因为我。”

    她旋即明白了他所指何事。

    他没有用疑问句。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便是始作俑者。

    知道她去看病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些又是另一回事。

    林易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男人。他在资本市场上拥有绝对话语权,外人面前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可他此刻的脆弱和悔恨,却真实得令人心惊。

    一点一点,愧色浮上眼底。将他一贯的骄傲清贵打磨干净。

    她叹口气,后撤了一步蹲在他面前,神色认真。

    “林易舟,这些话我只会说一次。”

    “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就算有,也算不清了。”

    “你对不起我的只有那一次。后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早就足够偿还了。”

    “我的病,完全是因为本人心理素质不够好。我承受不了生活的无常。与你关系不大。”

    “别再因为我内疚。我不怪你了。”

    一字一句敲在他心上。

    林易舟敛回视线,神情近乎破碎。

    她是不是,在以一种决绝的、彻底释怀的姿态对他告别?

    -

    前不久还在医院同床同枕过,这一次,阮知秋倒并未觉得有多尴尬。

    关了灯,房间落入黑暗。

    安眠药渐渐发挥作用,她眼皮耷拉,睡意控制不住地袭来。

    半晌,身后的男人淡淡出声,“不怪我,也不爱我。这就是你要的结束?”

    太困了。她实在没听清林易舟在说什么。

    “嗯。”随便敷衍了句。

    背后就此沉默下来。孽力回馈,这都是他该得的。

    翌日。

    阮知秋醒来时,身侧半张床已经空了。

    瞥见床头柜上留了纸条,“早饭在桌上,有事先走。”

    她拉开房门,餐桌放着几个新粤记的袋子。

    这家港式早餐就在她公寓附近,近来热门得很,陆霜几次去买都大排长龙。

    摸了下,还是热的。

    她微忖了会,拿了手机打过去。几秒之后被接起,“找我?”

    质感平淡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

    “烧退了吗?”

    “嗯。”

    “什么时候去买的早餐?”

    “睡不着就去了。”他声音沉沉,“还有事?”

    “没事。”

    挂掉电话,她嘴里衔了颗还冒着热乎气的虾饺皇,陷入沉思。

    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人语调不是一般的冷。

    -

    白日里日头渐毒。

    除夜间偶有凉意,其他时候空气中飘浮的尽是闷热难耐。

    自那日从雾山公寓离开,半个月来,两人之间再无联系。

    许晚的案子因为林易舟伤势不明,开庭时间只得一延再延。

    过失伤人还是杀人未遂,罪名可大可小。当事人能否谅解、林易舟的伤势情况成了关键。

    这段时间,许晚的律师打过好几个电话给阮知秋。若能取得当事人的谅解书,事情就能好办很多。

    “阮小姐,这件事毕竟没有对您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许晚已被拘留多时,当初纯属一时冲动。你这样的人物就别跟她一般见识……”

    阮知秋嗤笑一声,谁弱谁有理?

    “张律,如若不是有人挡着,我这条命当时就交待在那了。你还能有机会,和我谈什么谅不谅解?”

    “但您毕竟还好好的……”

    律师本是为当事人服务的,是非面前不必再清醒,为许晚减轻罪责便是他的第一要务。

    “而且我想你有点误会,”阮知秋不欲再听他诡辩,“现在不想放过许晚的人,不是我。”

    前些天,警方那边曾联系过她再了解相关细节。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林易舟已经向上面通过气。

    不会放过,也没有谅解。

    当时她只觉诧异,林易舟似乎在对许晚这件事上特别狠厉。

    “或许您可以去和林先生谈一谈?”

    律师几次三番联系林易舟都不成,打电话到林氏也被王睿严词拒绝。

    “林总很忙,没有时间接您电话。至于谅解书一事,张律更不必白费功夫。”

    她不知道许晚去哪找了这么个律师,脑回路清奇。联系不上人,竟想让她出面帮许晚当说客……

    她忍不住笑了声,“张律高看我了。我没高风亮节到想替凶手说话。”

    ……

    看守所里。

    “不可能!一定是那个女人教唆的!他……他不会这样对我。”

    许晚通过律师得知这个消息,她瘫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眼神里皆是歇斯底里。

    “许小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真的是林先生的意思。”

    眼下的形势对他当事人极其不利,这桩生意转瞬成了烫手山芋。

    他顿了顿,“还有,林先生的伤势……似乎不太好。”

    医院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林易舟右手石膏拆了。

    断裂的几条肌腱虽然接上了,但伤口太深未完全愈合,仍有好几处出血点。

    加上手术时神经大量游离出来,整只右手至今毫无知觉……

    这些情况无疑会加重许晚的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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