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杀意
高宗赵构和张俊说到了陆文龙,显然他对这个扬名朱仙镇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陆文龙现今已回朱仙镇?”高宗赵构问道。
张俊道:“禀陛下,陆文龙和岳飞在金山寺便分道了,陆文龙似要回朱仙镇驻防。”
高宗点了点头,说道:“一个少年郎,暂且先由着他好了。”
张俊会意,说道:“如今跟在岳飞身边的只有王横和四名家将。”
高宗冷笑道:“既然他不愿领兵回京,朕也只好成全了他!”
秦桧和张俊对视一眼,等待高宗的指令。
旋即,高宗对秦桧说道:“秦爱卿,你速派人于路上迎候岳飞,记住,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朕要的是岳飞只身进京。”
秦桧一怔,立时明白了高宗的意思,忙道:“微臣遵旨!”
高宗又问张俊:“岳家军的将领有何言辞?”
张俊道:“回陛下,微臣曾先后找过数名岳、韩二人的部将,得到一些口实。”
高宗看着张俊,等他接着说。
张俊又道:“有个叫王俊的,原本是岳家军将领,现今投身微臣门下,他对岳家军有些了解。再者,便是岳家军的主将王贵,微臣软硬兼施,他似有些动摇,至于其他人则对岳飞死心塌地,恩威并施也不为所动。”
高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张爱卿做得好,有此一两人足矣。”
听了高宗的话,张俊隐隐觉得有些寒意。从这一系列的布局和安排不难看出,高宗赵构想除掉岳飞,已经酝酿了很久,他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眼下,宋金两国议和,金兀术又是“恰巧”递上了“必杀飞,始可和”的条件。
刘琦调往荆南,张信发往边陲,韩世忠置于高位闲职,三人都被罢去了兵权,只怕再难有领兵挂帅的机会。好在他们也算是功成名就,高宗似乎并没有要铲除功臣的意思,可对待岳飞和他的岳家军,高宗也完全是另一番打算。
岳飞为了大宋江山那是东征西讨,不畏生死,战功卓着,其忠君报国之心世人皆知,可如今,以高宗的态度来判断,只怕此次进京,对岳飞来说是凶多吉少。
此时的张俊暗自庆幸,他选择了站在高宗一边,否则,他的下场也未见得好。
其实早在宋军大战朱仙镇之时,高宗就授予当时还是监军身份的张俊六字密旨:“胜则止,败则制”。这足以表明高宗不想与金人撕破脸,他要的不是北上抗金,更不是迎回二圣,而是和金,至于是议和还是岂和,哪怕是臣服,都可以接受。
“张爱卿,你速使人赶往朱仙镇,着王俊、王贵二人火速进京,不得耽搁。”高宗突然间说道。
张俊早已读懂了高宗的意思,忙道:“微臣遵旨。”
高宗又问道:“目下朱仙镇驻兵谁人掌管?”
“回陛下,岳飞将帅印交与了牛皋、施全二人,此二人皆是岳飞的异姓兄弟。”张俊对朱仙镇的形势那是了如指掌。
“牛皋……施全……”高宗反复念着这两个名字,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道:“此二人可是当年祸乱京城的太行山贼寇?”
张俊道:“正是他们!”
“原来他们还都在……”高宗点了点头,“世人皆知岳家军,却不知这岳家军也是朝廷的军队,而不是他岳飞的私兵!”说话间,赵构的眼角却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杀意。
秦桧和张俊看在眼里,低头不语。
盘算了一会儿,高宗说道:“秦爱卿!”
“微臣在!”秦桧说道。
高宗道:“那岳飞的行程就交与你来护卫,他进京之后,你可暂时妥善安顿,待王俊、王贵二人进京后再做计议。”
此言一出,秦桧和张俊都猜到了高宗的意图。
秦桧说道:“那岳飞回京,必然要面见陛下……”
不等秦桧说完,高宗把脸一沉,“朕已明言,不想见他。”
秦桧心道既是十二道金牌急招返京,可人到了又不准见驾,于情于理难以说通。
赵构似乎看出秦桧的顾虑,沉声道:“秦爱卿,这以后的事,就交与你代朕做了,爱卿大可放心,凡事自有朕为你做主。”
秦桧闻言,不禁打了个激灵,高宗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对付岳飞。岳飞乃是抗金名将,对社稷有功,深得民心,倘若加害,势必会遭来骂名。高宗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自己也退居幕后,就是要让他背负残害忠良的骂名。
秦桧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高宗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自己怎么敢抗旨呢!更何况以他同金国的关系,除掉岳飞对他说来也是大有好处的。
此时高宗又道:“爱卿身为宰相,又是朕的膀臂,如今自然要为朕分忧解难啊!”
秦桧闻言,情知推脱不掉,于是把心一横,言道:“能为陛下分忧,乃微臣之福。”
高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又对张俊说道:“预制岳飞,必先稳住岳家军,那为首的几人,若难以把控,可用非常之手段。”
张俊一怔,似乎没太听懂高宗的意思。
高宗见状,直言道:“牛皋等人原本就是待罪之人,今次难保再行叛逆,必要性当先发制人!”
张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臣遵旨。”
高宗淡淡一笑:“此事就交与二位爱卿全权受办,朕不再过问,你们退下吧!”说完,高宗转过身去。
秦桧和张俊,望着高宗的背影,却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更无法猜透他此时的真实想法。
不过无论是秦桧,还是张俊,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高宗的无情和杀意,这不禁使他们既纳闷又惧怕。纳闷的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优柔寡断,贪图享乐,胆小懦弱的逃跑皇帝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杀伐果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代君王?而惧怕的是这也许就是高宗的真正面目。
到底是什么让高宗的变化如此之大?这其中的深意,恐怕只有高宗赵构本人能够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