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吃醋的妙处
陆小凤的面色青青绿绿, 几经变化，半响才道：“你可以不请我喝酒，那也不必请我喝醋吧？”
“相传酒圣杜康的儿子黑塔跟着杜康酿酒, 在酿酒时觉得酒糟扔掉可惜, 就放在了缸里继续发酵，从而酿出了醋。醋是酒儿子，你喜欢喝酒，不也应该喜欢喝醋吗？”
“甜李子和酸李子长在一棵树上, 我独独喜欢吃甜李子不行吗？”
“可以啊, 但我知道你喜欢喝酒, 又不知道你不喜欢喝醋。且我请你喝醋，除了酸, 自然有其他好处。”
陆小凤一愣：“喝醋还有好处？”
“喝醋消除疲劳, 促进食欲，让你等下有个好胃口！”
“那我还要谢谢你啦！”陆小凤无奈道。
赖药儿端起陆小凤的酒碗轻嗅了两下，重又放回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轻见此笑道：“莫非赖兄也喜欢喝醋？”
“若是夏大人的醋, 我倒是不建议喝一碗。”赖药儿笑道。
“啊, 没想到赖兄也喜欢开玩笑！”陆小凤重新拿起酒碗，“赖神医想喝的醋，莫非这醋有什么玄机？方才喝的太快，除了酸也没喝出什么味道。”
“说出来倒也没有十分稀奇, 不过是将药师琉璃放在里面泡了一夜罢了。”
“药师琉璃, 那是什么东西？”陆小凤惊讶道。
赖药儿道：“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物, 我以为药师琉璃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对于普通人而言，七大恨和青龙珠也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可大宋宫中有一青龙珠，早已不是秘密。至于七大恨，赖神医不已经找到了好几样吗？”
赖药儿点点。
“生死人肉白骨是夸张了一些, 但药师琉璃对治病救人确实有些妙处。在解毒上，不如青龙珠百毒可解，然喝了药师琉璃泡的醋，短时间内却能免疫不少毒。”夏祈音道，“我们明日要拜访毒医，陆小凤自告奋勇当先锋官，这醋自然由他来喝了！”
“……所以你是要我明天给你踩毒坑？”
“翠羽眉和翟瘦僧在途中伏击，可见我们的行程在天欲宫并非秘密，诸葛半里作为我们此行的目标岂会全无所觉。明天诸葛半里一定会在途中设下层层关卡为难赖神医，以赖神医之能见招拆招自不在话下。”
“那你还要我去踩毒——”陆小凤一顿，忽然笑得前俯后仰，“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么损！”
试问诸葛半里精心设计了各种陷阱，正主没遇上，就被一个不会医术也不懂解毒的家伙误打误撞破坏了陷阱，他是什么心情？
“若要收服一个人，就不能按着他的步调来，尤其是诸葛半里这样自负的人。我们要彻底打断他的计划，压制他的气势，才能在与他的谈判中占据上风。”
“那我要做什么？”赖药儿道。
“诸葛半里和他的虾兵蟹将交给我们就可以，而你只要养足精神救一个人。这个人已经成活死人十多年，如此沉疴，即便是医神医赖药儿，想要救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为了这件事，你就不必在其他事情上分心了。”
“他是谁？”
“吕凤子。”
医仙吕凤子与神医叶星士一个时期的名医，且医术更在叶星士之上。如赖药儿这些后辈医者，都读过吕凤子的著作，在医道上得到她的隔空指引。然而近二十年前，吕凤子突然失踪了。
“吕凤子失踪近二十年，莫非是因为生病？”陆小凤惊讶道。
“世上没有病能够让吕前辈这样一位大夫病上二十年。”赖药儿果断道，“除非是中毒或被人所伤！”
病从浅中医，以吕凤子的医术，大部分疾病在自己身上发生，都会在恶化前得到有效医治。若是连吕凤子自己都无能为力的疾病，则无法让她在到成为活死人的状态后还能存活那么多年。
故此，只有一种可能，吕凤子是重了奇毒或受了重伤，因为毒发作的快，自己不及解毒，成为活死人后，照顾她的人控制住了伤情，却无法将人救醒。
“既是中毒，也是重伤。”夏祈音看了一眼赖药儿。
赖药儿一愣：“莫非——”
“这位吕前辈与你一般，本着医者仁心救人，却救了三个不该救的人。她救了三位正道大侠，这三人表面上大义凛然，暗地里却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因受伤之事不欲为人所知，得吕前辈相救后，便出手杀人灭口。”
“他们三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大侠，武功不低。既要杀人灭口，出手自不留余地。吕前辈侥幸存了一口气逃走，初时还能自己开方子，请‘妙手回春’余忘我为她施针，企图将毒逼出。不想关键之时，伤毒同时发作，晕了过去。”
“人既晕过去，便无法运功逼毒，只能以药物针灸施救。余忘我束手无策，莫非还有其他缘故？”
“因当时情况紧迫，吕前辈不得已将余毒逼到了百会穴。”
百会穴在头顶部分，督脉会聚之所，乃是生死大穴。此处若以药物难以作用，施针亦需要十分谨慎，是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你如何知道这般详细？”陆小凤好奇道。
“以前不可说，不过我们明日就要去萝丝富贵小庄，说一说倒也无妨。”夏祈音道，“这些年吕前辈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余忘我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吕前辈的生命一点点流失，便找机会寄了一封信给神医叶星士。”
“叶星士曾与余忘我有过一些交情，虽为见过吕前辈，却神交已久。他不知我手上有药师琉璃，就想请我出面去宫里借青龙珠，想要试试青龙珠能不能解吕前辈的毒。”
“怕是不行，青龙珠虽能解百毒，但需口服或熏蒸。听你描绘，吕前辈血脉不通，青龙珠之效并不能直达百会穴。”赖药儿道，“如此情况，怕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开刀，将毒取出。”
陆小凤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刀？赖兄是说，从百会穴上打开头颅，取出毒素？”
“这是个办法，但以吕前辈的身体状况风险太大。”
赖药儿点点头：“机会不会超过三成，莫非夏大人有办法？”
“你忘了我有药师琉璃吗？”
“可药师琉璃也要口服，如何能够喂进去？”
“以内力为旁人逼毒不容易，但以内力将毒渡到自己身上却不难。可以给病人服下药师琉璃，推宫过血，活化血脉。再以内力强行打通任督二脉，如此毒就会从百会穴走入任督二脉。以针将毒封在任督二脉，再以内力将毒引出。”
“我想余忘我没有用推宫过血之法，就是怕毒从百会穴涌出后游走全身，反而断送了病人性命。病者缠绵病痛多时，身体脆弱，未必能够承受外力打通任督二脉。且若要以内力将毒渡出，毒就会和内息纠缠在一起，再想将毒逼出可就不容易了！”
“打通任督二脉渡毒可以交给我，你要做的是让病人服下药师琉璃，以及毒渡出后，其他伤势如何救治。”
“你要将毒渡到自己身上？”赖药儿吃了一惊。
“这件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只有我的内力才能够有把握在不伤及病人的情况下为她打通任督二脉，也只有我渡毒后有把握解毒。”
赖药儿微微动容：“以你的内力修为加上药师琉璃，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只你确定要行此冒险之举吗？”
“这件事有很大风险？”陆小凤担忧道。
“以身渡毒，岂能没有风险？以夏大人的修为，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稍有不慎也会损及根本，内力大损。”
“当不至于伤及根本。”
“那便说损及内力了！”陆小凤道。
若非夏祈音笃定只有她的内力可用，陆小凤必然不同意她以身犯险。
“内力没了，再练便是。以我的年纪，便是废了如今的内力，从头再来，又算得了什么？”夏祈音道，“我想若是换作赖神医，莫说些许内力，便是以命想换，也不会犹豫吧！”
赖药儿却觉得她委实说的轻了，她在江湖上树敌无数，若真损了内力，不知多少人要趁机取她性命。
“我是大夫，大夫的使命就是救人。”
“赖神医，我也是大夫。”夏祈音眨了眨眼，“只不过你救的是人的躯体，而我救的是人的精神。人都会死，即便是医仙也是如此。可如吕凤子这样的人，她可以老死，病死，或者因意外而死，唯独不能被人恩将仇报所害。这世道已经有许多不公，若吕凤子这么死了，那这世道就没救了。”
赖药儿心下一动，看着夏祈音道：“我救人，你救世？”
“大夫治病救人，差人打击犯罪，大侠行侠仗义，这样的世道才是真正的世道，你说对吗？”
“你说的不错！”赖药儿略放松了一些。
或许他过去想偏了些，觉得江湖人更容易为恶，在错救了哥舒天等人后立下了不治江湖人的规矩。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改变想法了，江湖上固然有许多坏人，可也有如夏祈、陆小凤这样可爱的江湖人。
“你们计划好了如何救人，我是帮不上忙，但我有一个问题！”陆小凤认真道，“恩将仇报伤害吕前辈的人是谁？”
“陆小凤，若我告诉你，你要替天行道吗？”
“陆小凤不杀人，但即便是不杀人的陆小凤，也想将这样的人送进六扇门的大牢。”陆小凤认真道。
“其中一人是飞鱼山庄沈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