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龟孙子大爷
没有理会胡铁花和陆小凤的调侃, 夏祈音的手搭在了黑竹竿抓在掌心的那根竹竿上：“你们只管笑，反正你们的笑话我也看了不少了，将来真被你们看了什么笑话, 也不吃亏。”
黑竹竿不明白夏祈音为什么突然对他的黑竹竿感兴趣，与她对视了一眼后, 缓缓松开了手。
那根黑竹竿落入夏祈音掌心，她忽然凌空一掌拍向了身后的房梁。梁上一人窜下，如飞鸟般向窗户扑去。然她的手刚碰到窗, 尚不及发力推窗，身形已在半空一滞。一根长长的黑竹竿从她的肩下穿胸而过, 将她整个人钉在了窗棂上。
夏祈音看也没看钉在窗棂上的女忍, 悠然道：“石庄主既然来了, 何不现身？”
房梁上又一人飘然落下，正是石幽明。
被黑竹竿钉在窗棂上的女忍勉力转过头，看到石幽明出现的位置，面上净是骇然之色：“你、你一直在我身后？”
“那倒不是！”石幽明微微一笑，“我是在她说杀‘若有海盗千千万，那就杀千千万。’时进来的，姑娘偷听的太专心了！”
女忍叫樱子, 是石田斋彦的得力亲信。忍者与黑暗为伍, 善于破坏和暗杀, 藏身功夫一流。在忍者之中，女性的作用基本被限定在生育, 樱子做为女忍能够成为石田斋彦的亲信, 可见能力。
忍者善于隐藏, 但也不是没有人能发现, 夏祈音如何发现她的藏身之处且不说。最让樱子骇然的是石幽明竟然在她身后坐了那么久, 她却全然不觉。
“阁下的武功让人好生佩服。”黑竹竿穿胸而过，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伤势也不轻。
这位叫樱子的女忍却能谈笑自若，还挣扎着想把那根黑竹竿□□。
竹子本就极有韧性，这黑竹竿又被特殊手法处理过，乃是一件好兵器。黑竹竿又细又长，穿肩而过，一头插进了窗棂，还有长长一截在后背。竹竿无论从那一头□□，都十分痛苦。
樱子摸出了一把刀想要斩断黑竹竿，却听到了一声低沉的警告：“别动！”
樱子手下的动作一僵，夏祈音道：“你若动，我就动。方才我们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应该不想成为我手上的那个一吧？”
“夏会长，我们并不是仇人。”樱子勉力笑道。
“海盗，东瀛忍者这两个名词组合在一起，在我这里就是死罪。”
樱子终于笑不出来了，这句话表示夏祈音非常清楚她的身份。樱子善于对付男人，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应对自如。可是对于夏祈音这种出手比她还要狠辣果决的女孩子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樱子的心缓缓地沉了下来：“夏会长要杀了我吗？”
“那不是你能选择的，也不要自作聪明试图与我讨价还价。这里是我做主，不想死就乖一点！”
“我不管什么海盗，也不管什么东瀛忍者。我来这里，是为了这个。”石幽明亮出了手上的请柬，“这是你让人送来的？”
“是！”
“请柬所言为真？”
“自然！”
“条件？”
“史天王的人头。”夏祈音道。
“史天王有六个替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我若带来了他的人头，你却说那是替身耍赖怎么办？”
“我以为这四年多，石庄主对我的信誉应该有足够了解才对。若是不信，你又何必来见我？”
石幽明微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又如何确定你不是借着四年之约找机会对付我？”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夏祈音沉吟道，“既如此，史天王的三个替身也可顶史天王如何？只要你拿下了史天王的人头或者三个史天王的替身，我就会履行请柬上的承诺。”
石幽明看了夏祈音片刻，才道：“好，我就姑且再信你一次。”
“我的信誉很贵，犯不着为了石庄主一人背上背信弃义之名。”
“希望如此！”石幽明缓步走了出去。
“他很强！”东方不败忽然道。
“是啊，比四年前更可怕了！”夏祈音叹息道。
樱子的忍术并不差，可石幽明却能够坐在她的身侧许久，不被察觉，简直与鬼魅一般。回想起幽州的那个雪夜，夏祈音至今都记得那种被压制的感觉。亦是从那时起，她在武功上才开始倾注更多的精力。
东方不败好奇道：“你与他交过手，他强还是我强？”
“他是升级版的任我行，路数与任我行相似，但武功与任我行却是天差地别。你若与他交手，胜败应该在五五之数。”
“那你呢？”东方不败追问道。
“四年前，我在他手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现在——我不知道。”夏祈音坦然道。
若是对上四年前的石幽明，夏祈音有十足的把握。可她在成长，石幽明也在成长，即便功法可以克制石幽明，夏祈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东方不败没有继续追问，理了理衣袖，自回房休息去了。
“好了，现在先给你治伤吧！”夏祈音转向黑竹竿道，“麻烦胡大侠让小二送些热水、纱布过来。”
对于救人这种事，胡铁花素来热心，什么话也没说，就去了。
“银票我已经还回去了，我身上已是一无所有。”黑竹竿提醒道。
“我知道，可这与给你治伤有什么关系呢？”
“原以为我还有一条命可以作为报酬交给你，见过你出手，我才发现我于你而言根本是一文不名。你又何必费心救我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废人。”
“我说过，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价。只要是为了刺杀史天王受的伤，我就治。若你一定要报答，那我也不吃亏，毕竟你是价值十万两的杀手，而我很需要人帮我杀人。”
“我现在已经没有十万两的价值了。”黑竹竿黯然道。
“我说你有，你就有。”夏祈音道，“你这样的人，莫说只是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胳膊，哪怕是把你砍去一半，只要还能喘气，你就是一个有用的人。”
黑竹竿微微动容，他不过是一个亡命徒，可在夏祈音眼中，他又成了人，一个有用的人。
胡铁花很快拿来热水、纱布和烈酒过来。
黑竹竿原本在熬的药在白云生他们进来时已被打翻了，夏祈音重新拟了个方子，一写好，不用开口，胡铁花就接过药方准备去抓药了。
然走到门口，胡铁花又退了回来：“我口袋里一文银子都没有了。”
花姑妈瞪大了眼睛：“一文银子都没有，你就敢住富贵客栈，喝十两一坛的女儿红？”
胡铁花含笑道：“我原本是等老臭虫来赎，见到我的妈，好像又不用等老臭虫了。”
“滚，老娘可没有银子给你当冤大头。”
“我的妈呀，你口袋里不就揣着一张十万两的汇票吗？”
“就你机灵，那银子不是我的。”花姑妈叹息道。
夏祈音实在听不得他们啰嗦，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胡铁花，胡铁花拿着药方和银票去抓药了。
黑竹竿中毒破深，夏祈音没有再去准备什么麻沸散，直接将刀消毒就开始处理伤口。黑竹竿紧紧抓着身下桌板，硬是没有叫一声，也没有动一下。好在夏祈音出手快准狠，伤口很快就处理干净，上药包扎妥当。
胡铁花抓了药回来，夏祈音将药包递给黑竹竿：“药怎么煎，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
夏祈音又取出一百两银票和一片金叶子放在了桌上：“白云生落网，史天王的人短时间内无暇再追杀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拿着这一百两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或者带上这片金叶子用这一百两做盘缠去白玉京养伤。”
“这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去养伤，日后如何取决你自己。你去白玉京养伤，会有人教你如何将武功练到比瞎眼断臂之前更高，成为对我有用的人。”
花姑妈看着黑竹竿，很好奇他的选择。
“这根本不是选择，我的命本已属于你，又怎么能再拿着你的银子去过活。”黑竹竿将那一百两银票和那片金叶子抓在了掌心，认真道，“我是没有明天的人，你让我活下去，我的命是你的。”
花姑妈知道，黑竹竿这样的人本不是甘愿被人掌控的人，但他是一个恩怨分明，重承诺的人。
夏祈音走到樱子面前，拔出那根黑竹竿递给它的主人。
黑竹竿握着自己的兵器，翻身从桌子上下来，带着夏祈音给他的一百两和金叶子，提着伤药一瘸一拐走出了客栈。
“真是一条了不起的好汉！”胡铁花注视着黑竹竿的背影，赞叹道，“若非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我一定请他坐下喝一杯，交个朋友。”
“你有钱吗？”夏祈音问道。
“……”胡铁花晃了晃买药找的银子，“我以为这已经是我的了。”
“胡大侠的跑腿费可真不便宜，但这些钱应该不够付你在富贵客栈的住宿费和酒钱吧？”
“哪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们会看我被抵押在店里？”
夏祈音长叹了一口气道：“胡铁花，你该不会是龟孙子的亲戚吧？”
胡铁花瞪目道：“就收了你十两银子跑腿费，你怎么就骂人呢？”
陆小凤拍拍胡铁花的肩膀道：“胡兄，她说的龟孙子不是骂你。”
“龟孙子竟然不是骂人的话？”
“龟孙子当然不是骂人的话，龟孙子是龟孙大爷。”
这位龟孙大爷是个妙人，他自称没银子的时候是龟孙子，有银子的时候是大爷，所以诨号“龟孙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