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善后
翌日，
清晨！
宁静的汤和镇，在一夜之后，又飘起了缕缕炊烟。浓厚的烟火气息在空中萦绕。
晨起的朝阳，尽情地散发着它独特的光芒，将整个汤和镇染成一片金黄。
汤和镇巡察司正堂，林陌端坐在主位上，客位上坐着的是才苏醒的袁大海和满面愁容的李文忠。
不得不提，昨日李文忠看到灵猴派弟子尸骸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出去五十人，回来就见了四十三具尸体。
汤和镇本就是因为石岩窑洞才有人在此定居。
现在汤和镇上的人，大多都是当初那一批定居武者的后代，因为家传武学的遗漏或者品阶不高，所以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一点。
但论起武道的天赋，却还有着一定的遗传。
高不了哪儿去，但也比大多普通人要强上一些。
平日里这周围门派虽然吵闹着要大开山门招收弟子，可外来人终究还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土生土长的汤和镇人。
昨日的四十三具尸体，汤和镇人占了四十具。
从昨夜开始，汤和镇里有些门户上面，已经陆陆续续挂上白布。
现在的汤和镇，虽谈不上家家缟素的地步，但百米距离至少都能见到一家门前挂着白幡。
李文忠作为管理汤和镇政务的镇长，对此也是愁眉苦脸。
就是现在，他都隐约能听见镇子里传来的丧音。
因为才死了人，林陌也没了寒暄的意思，说话直奔主题。
“李镇长，昨日的事你也知道，灵猴派弟子为了巡察司的事丧命，该有的赔偿和安葬费用断是不能少的，你在汤和镇多年，你算算需要多少，我来掏。”
李文忠诧异看了林陌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身缟素的袁大海。
见袁大海依旧是那副满面哀悼不闻不问的样子，李文忠这才将目光收回，低思默算好一阵后，说道：
“按汤和镇以往的惯例，伤亡都是一家五两银子，四十人是二百两，还有三人不是汤和镇本地的，需要派人去报丧，价格要贵上一点，大概需要二百二十两银子。”
二百二十两白银？
二两多黄金？
尚云楼一顿酒钱？
林陌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人命太廉价，五两银子就能换平常百姓的一条命。
当然，他也清楚，李文忠报出来的价格是普通人的价格，跟灵猴派的弟子不一样。
不入门的武者和入门的武者，两者之间的价值是不对等的，更别说里面还有灵猴派的长老，气血境的袁大江。
从身上感受到的目光，林陌就知道，袁大海在等着他的态度。
“这样，所有灵猴派弟子，轻伤的五两，重伤的十两，全当是巡察司对他们的补偿，至于死去的，按每人二十两算，就这样吧。”
林陌从怀中取出八张百两额度的银票交给了李文忠，这还是之前用金票在尚云楼喝酒时特意换的。
在银票给出去的刹那，林陌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弟子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才是麻烦。
犹豫片刻后，林陌开口说道：
“袁门主，我观袁平性子沉默，有意将袁平送去青州府巡察司里面磨练一番，你觉得如何？”
袁大海感到惊诧，两双眸子死死盯着林陌，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不语的将脑袋垂了下去。
林陌见状，再度说道：
“袁门主，送袁平去青州府巡察司一事，还需要你来决定，毕竟父母在不远游，你若不愿意，想必袁平也十分舍不得你。”
袁大海此时心知肚明，林陌就是用袁平的前途来揭过袁大江丧命的事。
平心而论，袁大海能在林陌初来乍到的时候直接将身家都压上去，为的也就是后辈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此时能够得到让袁平去青州府巡察司的机会，这就是喜讯。
可是，这是袁大江用命换来的！
袁大海想答应下来，可又想起自家二弟，那句愿意的话，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口。
一时之间，正堂里突然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正堂外，正在为袁大江披麻戴孝的袁平走了进来，坚定说道：
“爹，我要去青州府巡察司。”
“混账东西，你知道什么。”袁大海破口就骂。
“爹。”袁平再喊一声，跪在地上，继续说道：
“二叔没有子嗣，我是他亲侄子，为他披麻戴孝，摔盆捧灵，就相当于他亲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为二叔报仇雪恨，孩儿不孝，还请爹成全！”
李文忠见此情况，忍不住插嘴说道：“袁门主，令尊一片赤子之心，袁门主可不要辜负啊。”
袁大海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儿子，再看了眼端坐主位的林陌，整个人好像瞬间衰老了一样，精气神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罢了罢了，你要去就去吧，就是别忘了，那是你二叔给你用命换来的。”
“多谢爹成全。”
袁平朝着袁大海连磕三个响头以后，起身走到林陌面前，再度跪下，
“请大人成全。”
林陌见袁平决然的样子，也是一怔，随后说道：
“放心吧，我既然说出口，就一定会办，不过最近巡察司里局势紧张，你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将你二叔安葬以后，就继续跟着我吧。”
“多谢大人成全。”袁平叩头。
“好了，事情既然解决得差不多了，两位就各司其职，速速去办吧。这几日我要巡逻汤和镇境内，不在镇子里，有事压下等我回来再办。”
林陌挥了挥手，让几人离开。
李文忠离开巡察司后，特意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待看到袁平搀扶着袁大海走出来时，他立马迎了上去。
“袁门主重伤未愈，可得小心啊。”
袁大海颇为敷衍的抱拳行礼说道：“李镇长有事？”
李文忠也没太在意袁大海的态度，笑着说道：“灵猴派虽然一蹶不振，但有袁门主在，灵猴派肯定就在，不过嘛……”
李文忠说到这里时，特意顿了顿，才强调道：“袁门主可不要辜负了林大人对你的信任啊。”
李文忠说完，没等袁大海回应，转身就走。
袁大海低着头，口中默默重复着“信任”两个字，随后又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巡察司的匾额，幽幽说道：
“走吧，先去将你二叔的后事办了。”
袁平搀扶着袁大江，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螳螂门的驻地。
日光下，两人的背影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