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猪妖
子枫稍作准备，便又下山去了，走了约莫半天就来到了村子旁。
一路上，子枫见到过好几次正在逃离的行人，有的驾着马车拖家带口，有的一家拿着破麻袋身上堆满了东西，这些人得知子枫是在往村子去的，都是赶忙相劝，如今村子已经只剩下些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了，去了只会一同被猪妖杀死。
子枫也是向众人解释，自己是前来相助的，只是不管他如何说明，那些人全当是他在说笑，随后便赶路逃走了。
无奈，没能从村里人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子枫也只好先赶往村中询问了。
进入村子，一股难闻的恶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四处都是散落已经腐烂的食物，还有着些残肢断臂，已经只剩下白骨。一户户人家的房屋都是门窗大开，想来是都去逃命了。
踩踏着吧唧作响的泥土，胶粘感使得子枫走起来十分难受。
“哪还有有人呢。”子枫自言自语，四处搜寻着那些还没有逃走的人们。不少紧闭着门的房屋，如今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想来是被猪妖直接拆毁了屋子闯了进去。
“不会都死光了吧？”子枫有些担心，要知道自己可是拿到任务后就快马加鞭赶来了，但是这任务是什么时候发布，却是不知。
就在马上心灰意冷之时，突然一户人家引起了子枫的注意。在这竟是残破不堪的村落里，竟然有户人家的屋子完好如初，周围的一片的土地更是干净的格格不入。
“莫非这是屠夫家？”子枫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逐渐靠近，一道颤巍巍的女声从门内缓缓传出。“谁啊？”
“我是道门派来帮助铲除怪物的。”
“道门？那是什么？”随着屋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中年妇女探出了眼睛打量着子枫。“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骗子了吧，你真的是来铲除猪妖的吗？”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告诉我些有关猪妖的事情呢？”
“那先进来说话吧。”那妇女打开了屋门，邀请子枫进屋。她倒是不怕对方有什么歹意，如今村子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什么坏人会想这时候过来趁火打劫，万一被猪妖给吃掉了也太得不偿失了。
进屋后，那妇女端了把木椅来给子枫，随后又端了杯水来，“如今也没有什么能招待的了，上官莫怪。”
子枫摆了摆手，“招待就不用了，还是赶紧说说关于猪妖的事情吧，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也是。”那妇人也是端了把椅子过来为子枫讲述关于屠夫的事情。
那化作猪妖的朱老汉为人直爽，做生意也是从不缺斤少两，与村里的人相处的也是十分融洽。
就在前几个月，又逢几十年一遇的大旱，村里的农户本就收成不好，去年遭遇了蝗灾，家里粮食紧缺的很更不用说会有余粮了，这下遭逢大旱，不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那朱老汉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钱，家里粮食也是囤积了不少。大旱中期，他也是送出了不少家里的余粮给那些困难的家里，甚至还不惜出重金从外地买回来粮食。
众人都是十分感谢朱老汉的善举。这和他那早就离开的富豪家人完全不同，受到了人们的爱戴。
只是他本就是做些小本生意，家里的积蓄也是几年攒下的，支撑了没有多久，朱老汉就没有余力去帮助村里人。
只是那些天天吃饱喝足躺在家里的人，突然断了粮，自然是有些不满。虽然开始大伙都报以理解，但总有有几个人在暗地里说着朱老汉的不是。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吃饱的那些人又饿成了皮包骨，村里议论朱老汉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最后，众人的议论化作了不满，竟然有人夜里想去朱老汉家里偷粮食，刚好被他妻子抓了个现行。
妻子原本就对朱老汉的行为不满，这下抓住了这些白眼狼，更是想着带过去和他对峙一番，给他看看，这些他散尽家财也要救济的人的模样。
结果在你推我攘中，一人不小心给老汉妻子推倒，拿在手里的火把迅速点燃了麻布衣，众人想要上去帮忙，只是这大旱天不仅空气干燥，水源也是少有，就这样，在惨叫声中，那一帮人就静静的看着老汉妻子活活烧死。
不仅如此，众人闻着肉香，原本空荡荡肚子直接取代了大脑，竟然将女人的尸体分尸带回了家。
说到这里，那妇人只觉得腹中一阵不适，干呕了一阵子才缓过来。
第二天朱老汉找不到妻子，四处询问有关她的下落。只是村里人虽然都明白，但也都闭口不言，欺骗老汉说没有看到。就当老汉以为妻子是不满自己，逃回了娘家时，正好看到了一旁路牙子上坐着的几人，手里端着肉汤，一人的肉汤里，一堆瘦肉里竟漂浮着一个铜戒。
那是二人结婚时，老汉特意请人打造的，自然是熟悉不过。看到那枚戒指的老汉和疯了一样过去夺过了汤碗，也不顾肉汤滚烫，从中连忙捞出了戒指，拿在手中不断端详。
“你们…你们…这戒指…是从哪来的！”老汉扔掉手里的碗，颤抖着声音，一把抓住那个人，摇晃着，嘶吼着，眼泪不断飙出。
他心中有一个恐怖的猜测，但他不敢想，更不敢相信，只能不断咆哮着，希望对方给出其它答案。
只是那被抓住的年轻人，本就是村中的瘤子，也是一直对朱老汉不再救济不满的人之一，只是一脸满不在乎。
那老汉看对方这样子，怒从心中来，跑到一旁人家中抽出菜刀，将那青年一拳撂倒在地，刀架在脖子上，不断咆哮着逼问。
感受着刀刃几乎贴在了脖颈，那青年也是慌了神，连忙求饶。周围的人怕大事不好，都赶忙上来好言相劝，只是老汉已经失了理智，谁敢来就抬起刀挥舞着驱赶。
最后那青年也是崩溃，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得知真相的老汉仿佛被抽取了骨头，手中的菜刀“哐当”落地，整个人也是瘫坐，眼睛无神的看着天空。
随后他缓缓起身，如同行尸走肉般晃回来自家粮仓，看到了一地的灰烬，还有几捋秀发，整个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之后那老汉就离开了村子，再也没人见到。村中的人们虽然内疚，但都还是将责任归咎于老汉和那几个夜闯的人。
只是谁都不会承认，自己分到喝下肚的肉汤，到底是什么肉。
就在人们以为此事过去了，大概两三个星期前，一只人形的猪妖，手持两把菜刀一路挥砍进了村。
就在人们都以为是什么怪物时，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猪妖手上与之不相称的铜戒，勒的粗大手指充满了瘀血。人们这才知道，是朱老汉回来报仇了。
只是虽然知道是报仇，但此事只有村里知道，大家都是守口如瓶，自然就说是朱老汉屠杀生了，造了天谴变成了猪妖。
听闻妇人的讲述，子枫也只觉得一阵反胃。只是他很好奇，既然说好了保密，为何又愿意将此事告知自己。
那妇人眼神黯淡，叹了口气，带着哭腔双手掩面。“我也想保密。但是，每天晚上做梦，我都会梦到老汉妻子，浑身焦黑残缺，不断哭诉着。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我本来想带着这个秘密，就这样被猪妖吃掉也算赎罪了，只是不知为何，那猪妖从未来过这附近，哪怕进村了，也只是从这个房子绕开。”
子枫沉思，这种行为确实奇怪。“你以前有没有对朱老汉做过什么？”
“有是有，就是朱老汉刚搬进村子时，我给他带路介绍了村子和邻里。只是，就这样一件小事…”
“是啊，就这样一件小事。”子枫在心里暗叹。在这漆黑而世道，不管多么微弱荧光，对于当事人而言，都是太阳啊。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子枫突然只觉得大地在颤抖，哼唧哼唧的叫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猪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