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知心
原本在山中采药了许久，回来时便已经是傍晚。又随着凝水下山走了许久，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
“师姐为何不在白天下山，而是等到了此刻呢。这黑天山路不好走，到时候去采药怕也是难寻到药草吧？”
“那林子离这里很远的。现在下山，约莫清晨就能到那儿。正好也还能收集些露水。若是早晨前去，约莫下午才能到，到时候剩下的采药时间就紧张了。”
“可是师姐不困吗？”
“当然不困。”凝水一脸不解的看向子枫，“我们道门中人，修身养性，身体远超常人，不会轻易疲倦。又每日养神静心，精神更是充盈圆满，一日两日不睡都无妨。”
“那是我学艺不精了。”子枫点了点头，颇为认可凝水的见解。虽然入门修行不过一月有余 ，但是他明显能感受到如今的精神状态极好，甚至还在不断提升，身体的素质也有所加强，可见这套修行体系的不俗。
“不过师弟入门甚晚，也无需急于一时。修行慢慢来，也会达到如此境界的。”
“多谢师姐了。”
“无需这般，我也没有帮你什么。对了。”凝水突然看向子枫，“如果你不介意，叫我凝水便可，我不喜欢这般礼仪相待，有些麻烦。”
子枫略微犹豫了下，不过还是开口道，“好的，凝水。那你也叫我…”只是后半句还没出口，子枫就感觉不对，似乎对方一直这般称呼自己的，只有自己以前辈礼仪相待，倒是疏忽了。
“对了师姐…凝水，我一事想要询问，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哎，罢了，你按照你习惯来便好。”凝水无奈，毕竟子枫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说无妨。”
“那就多有得罪了。其实师弟在遇到师姐前，与药堂的一些人有过交谈”
“哦？都有谁？”
“就是今日青山师兄带队出行的众人。大家对师姐都是赞誉不绝。”
“虚名罢了。”
“只是…，听闻师姐原本是药堂候选人之首，后被青山挤了下去，不知道师姐是怎么想的？”
“这个事情呀。”凝水神色淡然，摊了摊手。“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毕竟我对那堂主之位也没什么感觉，反而感觉会碍事。倒不如说还得多谢青山能帮我顶掉了。”
“咦？师姐也是如此？”
“也？”
“其实青山师兄也是这么说的，他也不想当什么堂主。不过，为何你们都不想当这堂主呢？这位置未免也太过不堪了吧。”
子枫打趣道。凝水也是噗嗤一笑。
“我想还是个人问题吧。青山我不知道，但我平日里翻阅药典，研究新药方已经占据了大半的时间，更不用说每月还要抽出几天，下山试试药方的可行性，回山再做修改。又哪来的时间去管事呢，可太麻烦了。说起来其实很早前我就和长老们说过，我不想当什么堂主，是他们非要帮我先上去了。”
“原来如此。”子枫恍然大悟。其实这才应该是正常情况，毕竟道门一直以来教导弟子们无为不争，不是去为了什么名头争的头破血流，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算的尔虞我诈，那些道长无一不是道心纯粹之人，只是在追寻着自己的道。或许这才是药堂选取二人作为候选人的原因吧。
只是，“试试药方，是什么意思？”子枫突然感觉不对，似乎又联想到了先前二人的说辞，只觉得似乎都串起来了一般，于是赶忙问道。
“师姐平日里下山试试药方，具体是什么呢？”
“嗯？他们没有说吗？就是字面意思呀，下山找病人，试试药方的可行性。”
“这，他们说师姐下山，是医治百姓平民，不收分文，广积善缘。”
“倒也没错。只是我下山为那些付不起医药费的人问诊治病，其实本就是为了试验药方的可行性，并且他们治病前我也有告知于他们会有危险，不过基本结果都是好的就是了。”
“那师姐就不怕闹出差错，甚至闹出人命？”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凝水没好气的瞪了子枫一眼。“我敢用于病人多药方，自然是经过仔细推敲验证，就算不能治病，也不会对人有所大碍的。”
“可是…”子枫犹豫了下，不过还是问了出来。“听说师姐曾经，有医治失误，致人死亡？”
“哎。我且问你，你觉得天下，有能百病的药吗？”
“应该没有吧。”其实子枫是想说有的，毕竟他并非凡人，也曾在古籍中看到过许多灵丹妙药。
“那会有能包治百病的医生吗？也没有。我们行医者，从来不敢妄自打包票说药到病除，所有的医治前也都会告知病人相关风险，如若他们接受，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把力所能及的做到最好，问心无愧，剩下的，若是天命该绝，那又能怎办呢。”
“那个被我治死的，其实他找到我时已经时日无多了。他向我求的不是什么康复痊愈的药，只是想多活几天，了解下未了的心愿，所以来找我问诊，唉。”
凝水也是无奈叹气。这件事情其实她早有听闻，各种谣言乱传版本层出不穷，只是她自诩问心无愧，她的药方为那将死之人续命了十天，临走前，那人还特意前来，送上钱财以表感谢，不过被凝水拒绝。
既然自己对自己问心无愧，凝水也是自然懒得去澄清什么了，毕竟众人想听到的，永远不是真相。其实这件事情也并非绝密，若是有心，前去那个小镇打听一番便能得到真相。
听着凝水说完，子枫也是无奈摇头，一切真如他所猜想般。可笑的是，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将所有的事情安在了一个一心摆烂之人的身上，打着大义的旗号，身后跟着一群乌合之众，也难怪那些长老都懒得插手此事了。
想来师傅让我前来，也是希望我自己擦亮眼睛吧。子枫伸了个懒腰，解开了一桩疑惑，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
“不对！”子枫突然呆愣在原地。
“怎么了？”
“没，没事，拌了一下。”
只是，此刻他的内心，已经在波涛翻涌了，毕竟，感悟还没来得及消化理解呢。
忽然，子枫只觉得心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在说，告诉她，带她去。这种莫名的心境也是让子枫不知所措，只是跟在后面看着师姐的背影，似乎很可靠可以相信。为什么？
子枫百思不得解。
不过子枫还是决定遵从一次内心的直觉，将山崖洞府一事告诉了师姐。师姐听后也是一脸一脸惊奇。
“你去山崖边采紫玄月干什么？”
“可是那不是长在山崖边的吗？”
“不呀，其实瀑布边的树上，就有紫玄月，你抬头便能看到。不过你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子枫讪讪一笑，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完全搞错了。他就说师傅怎么会让他去山崖采药。
“那等我们回去后，再约个时间一同前往？”凝水师姐思索了会，提议道。“毕竟你还有任务在身，我们这次就去完成云游道长吩咐你的任务，然后就回来了好了，我的事情日后再说也无妨。”
“好，那就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