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男妖听着这厚颜无耻的俩人居然还敢贬低白以珊，顿时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整张脸瘪得通红。
他艰难道：“你们，有事冲着我来……别扯上白以珊！”
温伊伊低头去瞧他，撇嘴：“要不是你说我，我会打你？”
小狐狸又从来不会说龙族怎么样怎么样。
这只妖说别人之前都不想想能不能打得过别人的吗。
尉迟极轻声附和：“是。”
他弯眸一笑，慢条斯理道：“即便我们去找那位白姑娘事端，也是因你而起。”
“这事应当怪你才对。”
温伊伊瞅瞅尉迟极，想说自己才不是那种会迁怒别人的龙。
不过看人类似乎只是好整以暇地逗逗这只妖，温伊伊也就没说话了。
她心下叹气，唉，真拿人类办法，怎么就这么喜欢玩呢。
也亏她是大方的龙，这么纵容他。
果然，尉迟极一提到白以珊，男妖的情绪起伏就明显更大了。
他恶狠狠盯着尉迟极，嗓音沙哑：“若、不是……不是你们欺负以珊……”
话还没说完，尉迟极却又忽地蹲下了身。
男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条件反射地想后退，却因浑身无力而动弹不得。
他暗暗咬牙，面部神经紧绷，警惕尉迟极后续的什么动作——比如再揍他一顿。
出乎意料的，尉迟极却只是温声问：“听你的话，似乎你与白姑娘熟识？”
男妖等了等，见尉迟极似乎只是单纯地蹲着，心底悄舒了口气，面上则是哼声：“那是自然。”
尉迟极轻叹：“那劳烦你回去替我转告白姑娘一句话。”
男妖看着尉迟极这样怪异的态度，隐隐意识到一点不对劲，但还是问：“什么话。”
尉迟极神色为难：“先前白姑娘说她有意于我，我当时拒绝了。”
男妖：？？？
他当即否认：“不可能！”
旁听的温伊伊也是满脸诧异。
——小狐狸喜欢人类？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尉迟极黑眸微动，又作惆怅继续道：“我只是想请你代为转告，让她还是珍惜眼前人的好。”
尉迟极特意看看男妖极差的脸色：“我觉得你就很好。”
男妖：“……”
他该说谢谢？
他还真不需要他高高在上发的这张好妖卡。
这种被动退而求其次的感觉只让男妖气得肝更疼了。
男妖试图找出尉迟极话里的破绽，生硬开口：“以珊她才不会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尉迟极作沉吟状，附和赞同：“我也这般觉着。所以白姑娘应当只是瞧上了我的脸。”
男妖噎住。
偏偏，他仔细打量尉迟极的脸过后，绝望地发现，他这话可能还是真的。
男妖狠狠盯着尉迟极的面孔，胸腔剧烈的起伏几下，张口还想说什么，却终于一口气没上来，竟前额一磕地面，直接晕厥了过去。
温伊伊眼睁睁瞧着男妖似乎是被平常温温柔柔的人类给气晕了，挠了挠头。
她蹲下身瞅瞅男妖，再抬头去望尉迟极，开口说了句废话：“……他好像晕过去了。”
尉迟极脸上没有任何愧疚的模样，颔首应声：“嗯，晕了。”
反倒是温伊伊有点心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温伊伊很少做什么坏事，突然做了，总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她虽然揍妖了，但其实她真的没怎么用力。
温伊伊默默想，她只是生气男妖把整个龙族一起贬低而已。还是没想要妖命的。
谁能想到，这只妖这么不禁揍呢。
尉迟极也凑近两步，伸手探了下男妖的鼻息，轻飘飘的语调，言简意赅：“没死呢。”
语气凉薄到让温伊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些惊异。
但紧接着尉迟极就换回惯常的，轻缓的温和语气了：“应该不打紧。没什么内伤。”
温伊伊探究瞧他两眼，暂时打消疑虑，却又更心虚了：没什么内伤……那就是外伤很重？
她踌躇小声：“那我们要不要……”
都把妖给揍晕过去了，她是不是该把妖送医馆？
人类的医馆能治妖吗？
尉迟极却站起身，像是没懂温伊伊的意思，一本正经道：“那我们该回去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诚恳道：“不然可能赶不上午饭。”
温伊伊瞅他。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她觉得这样把妖丢在这直接走掉好像不太好。
尉迟极视线不经意地划过温伊伊手里的荷包，像是忽地想起什么，道：“似乎，人类这边的官府，抓到窃贼后也会打上几十大板以儆效尤。”
温伊伊：……嗯？
她懵懵望着他，没太跟上尉迟极的思绪。
尉迟极便耐心解释：“我们只是稍稍给点教训，已是很仁义至尽了。”
言下之意，温伊伊完全不用心软。
在他看来，温伊伊没把这出言不逊甚至还想动手的妖直接给打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若是尉迟极出手，男妖怕是要血溅当场。
温伊伊被说服了：“……你说得对。”
想了想，她还是表情凶狠地对晕着的男妖放狠话：“那我们走了。你自己躺在这，要是万一遇上别的小偷了，那就是你活该了。”
“你要是下次再怪我，我肯定就要再打你。”
她嘀嘀咕咕：“好好一只妖，偏偏脑袋不太行。”非要说她，非要说她，好嘛，结果还打不过她。
男妖被压在自己身下的手指倏地就颤了颤。
也不知是潜意识里听了这话的恼怒，还是身体单纯的抽搐。
……
走在上山的路上。
温伊伊圆眼偷偷摸摸地瞧尉迟极一眼，再瞧一眼，好几次欲言又止。
尉迟极不动声色地把温伊伊所有小表情收入眼底，终于，在温伊伊不知道第几次偷偷瞥过来时，终于无奈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温伊伊眨眨眼。
她讪讪一笑，然后还是没能忍住好奇，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以珊真的说了喜欢你吗。”
尉迟极思索片刻，轻声反问：“那你觉得，我与白姑娘交情如何？”
温伊伊迟疑：“应该……不怎么样？”
上次她都差点怀疑他讨厌白以珊。
尉迟极便又慢条斯理道：“那既然互相都不怎么了解，这‘中意’不会显得虚假吗。”
温伊伊沉思片刻。
她知道尉迟极的意思应该是白以珊并不喜欢他。
但……“那也还是有一见钟情的嘛。”她嘟囔道。
尉迟极听见了温伊伊这句，黑眸深处极快地划过什么情绪，最终归于沉寂。
两人又走了几步。
温伊伊眸子还是瞥向尉迟极，两只手无意识地捏住自己的衣角，再次开口，小声问：“那、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那只妖话里的破绽多到温伊伊简直想骂妖——她都不敢相信那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在人类城镇说话一点都不经脑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妖？
一次两次温伊伊可以当尉迟极没听到，但这么多次了，温伊伊想自欺欺龙没被发现都做不到。
于是温伊伊一路纠结了不知道多久，还一直观察人类的神态，看他似乎没怎么因为这个疏远她或者怕她，这才终于问出口。
尉迟极侧眸跟她对视。
他道：“或许……你也是妖？”
尉迟极不大确定地蹙起眉，让温伊伊的心也紧跟着提了起来。
但紧接着，尉迟极的眉眼又舒展开，弯眸笑了下，“可你确实救了我，不是吗。”
他语调平静，陈述事实：“你还愿意给我治病。”
“你不会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
“……那我似乎没什么可以问的了。”
温伊伊愣住了。
——她没想到，人类的思想觉悟居然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