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成长的代价
吴乾渐渐了接受自己成为一只橘猫的事实，也开始融入这个温馨的三口之家的生活。
他渐渐地了解到，他回到了2003年，这个刚刚步入消费主义浪潮的时代。
人们的生活水平正稳步提高，互联网还没有普及，娱乐方式没那么多样，但每天的生活都很精彩、充实。
彤彤的爸爸是某国企小领导，仕途稳步上升，前途一片光明。
妈妈林慧敏是全职家庭主妇，除了带小孩，做一些家务活，就是做刺绣，织衣服，打打麻将，做做头发，逛逛街。
那时候物价不高，赵廷的收入完全够一家三口的开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人，属于小康之家。
吴乾的伙食也不错，那个时代还不流行猫粮，一般人家的猫都是吃主人家的残羹冷炙，而吴乾则是把小鱼干当饭吃。
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过去一年，彤彤五岁了，开始上学前班。
学校离家不是很远，林慧敏负责每天走路接送孩子。
吴乾化身的橘猫也一岁多了，身体长了一大圈，壮实不少，身手敏捷，不过可能他始终谨记自己是个人，狠狠地压制自己的动物天性。
比如，发情。
实际上，在他八个月大的时候，他就觉得体内有一股原始的欲望在勾引着他，让他想找同类发泄一下。
但在强烈的克制下，他始终没有表现出来。
到了现在一岁多，林慧敏还担心他是不是身体有异样，特意带他到附近邻居家串门，认识母猫。
吴乾发誓，要不是他自控力强，真的就要忍不住了。
在一堆人类面前交配，真的很羞耻，特别是那只母猫似乎对他有意思，走过来用舌头舔他，当时他都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如果他一个没忍住，那就真的是想想都害怕。
好在林慧敏见它身体健康，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了。
在彤彤没上学前班之前，两个小家伙每天都要腻歪在一起，就算她上了学前班，除了在学校一人一猫分开，就连上下学的路上彤彤都要带着他。
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彤彤开始学写字了，在妈妈的引导下，坚持每天写日记。
她的日记本，字写的歪歪扭扭，造句用词也很简单，会写的最复杂的字就是小橘的“橘”字。
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平静的生活下去，直到彤彤快乐的长大。
但平静幸福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某天，房间里传来赵廷和林慧敏两夫妻的争吵，虽然两夫妻偶尔也会争吵，但很快就会重归于好。
这次不同，这次吵架格外的激烈，甚至还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
彤彤被吓哭了，她被父母关在房间之外，任由她哭喊着使劲拍打木板门，房间里的吵架声也没有休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被赵廷怒气冲冲的打开，没有理会坐在地上的彤彤，摔门而去。
自那以后，赵廷经常几天才回一次家，每次回来，都会和林慧敏发生争吵，最后又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每次赵廷走后，林慧敏都会抱着小彤彤哭泣，彤彤问她妈妈为什么要哭，她也不回话。
小彤彤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只是偶尔从只言片语中听到什么外面的女人，她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们一吵架，小彤彤就会哭得撕心裂肺，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她只知道从前她一哭，父母都会跑过来安慰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一招不太管用了。
除了争吵和父亲的离家出走，让彤彤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她虽然在笑，但彤彤也觉得她并不高兴。
连带着，彤彤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话也少了。
等爸爸妈妈再吵架的时候，彤彤会抱着小橘一起躲起来，躲到院子里，或者家背后的小巷子里，做一些她并不喜欢的游戏，或者单纯的发呆，只希望不要听到他们的争吵声，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争吵了。
吴乾这个时候都会很同情这个小女孩，他任由彤彤搂着自己，把小脸贴在自己身子上，听着她说了无数遍的爸爸妈妈不爱我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可却无能为力，做为一只猫，除了能靠卖萌给主人带来仅有的宽慰，又能做什么呢？
那段时间，彤彤在日记本里写得最多的是：
彤彤今天不开心，希望爸爸妈妈别吵了，希望妈妈多笑一笑，不要不开心，带彤彤去游乐园
时间一晃，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年多，彤彤上一年级了，而赵廷和林慧敏这对夫妻的婚姻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那是某一天，彤彤放学了，等在学校门口的，没有妈妈，只有一只眼神焦急的大橘猫。
“小橘，发生怎么了？”彤彤一看橘猫的神态，就发觉了不对劲。
“喵喵~”吴乾有些焦急，上前咬住彤彤的裤腿，示意她赶快回家。
朝夕相处的一人一猫早就培养了默契，一把抱起小橘就往家里跑。
可小橘已经有三四公斤重了，彤彤抱着小橘跑了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
吴乾主动挣脱彤彤的怀抱，跑在前面，彤彤背着小书包，跟在后面。
一人一猫跑到家门口，却发现那里围了很多人。
有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年幼的彤彤亲眼看到睡着了的妈妈被盖上白布送上救护车，也亲眼看到严厉的爸爸在一边哭成泪人。
那天，只记得爸爸跟她说，一个人乖乖的待在家里。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独自在家里过夜的滋味吗，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孤独，因为有小橘陪着。
这一下，两人不仅白天待在一起，晚上也睡在一起了。
只是她一点都不快乐，小小的她第一次做噩梦，梦见的是爸爸和妈妈都不要她了。
那之后的几天，她也没见过妈妈，问爸爸，爸爸说妈妈去天堂了，要很久之后才能再见到她。
彤彤开始一直哭，她哭着喊着要找妈妈，可她把眼泪哭干了，哭到累得睡着了，妈妈也没有出现。
小朋友的记性总是不太好，没过一段时间，她就忘记了悲伤，开始去学校上课了，只是，也忘记了怎么快乐。
妈妈走后，爸爸格外关心照顾她，经常带她去游乐园玩，她想要的零食玩具，都会买给她。
有一天爸爸突然跟她说：
“彤彤，爸爸带你住进大房子里，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在爸爸面前任性哭闹了。
于是他们搬进一个叫别墅的大房子，这么大的房子，除了住两人一猫，未免太空落了。
爸爸找来一个年轻漂亮的阿姨，和一个刚满一岁的弟弟。
开始的时候，爸爸和漂亮阿姨都对她很好，她还可以和小橘睡一个房间，整天整夜待在一起。
可随着弟弟会走路说话，爸爸不再带她去游乐场了，也不愿意给她买玩具零食了，阿姨从一开始的笑意盈盈，开始指使她做家务了。
彤彤再也不喜欢笑了，总是绷着一张小脸，装作小大人的模样。
她也不喜欢哭，每次同学说她没有妈妈，孤立她不和她玩游戏，她都会咬着嘴唇，让泪水在眼眶打转，也只在眼眶打转。
她不愿待在那个不算家的新家，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放学后或是周末，带着小橘，走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到她记忆中的家，在那里待上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快黑了，再回到那个睡觉的地方。
赵廷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了，因为他觉得她越来越孤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不懂礼貌，不爱学习。
一转眼，晓彤升了初中。
她渐渐长开了，那张娃娃脸变成圆脸，白皙的皮肤搭配精致的五官，还有微微隆起的胸脯，她成为一名长相清纯的少女。
但她的美丽，只有小橘一个人知道，因为她总是喜欢低着头驼着背，用又厚又长的刘海遮住她的前额。
衣服也总是那件万年不变的校服，和那双发黄发旧的帆布鞋。
当时流行早恋，她也曾春心萌动，暗恋过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可惜那个男生非但不喜欢她，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嘲笑她，让她成了全班的笑柄。
从那之后，她更沉默了，走路时头也更低了。
为了不回那个别人的家，她宁愿选择被孤立、被勒索生活费，也要寄宿在学校。
只是这样一来，她周一到周五都看不到小橘了。
为了能够见一面小橘，她每天下完晚自习都会跟着走读生偷偷混出去，而小橘也会跑到一人一猫约定的地方等着她，她会用仅剩不多的零花钱，给他买一小包鱼干，和他倾诉这一整天的心里话。
他们的见面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因为二十分钟以后门卫就要关门了，有时候进不来，她还要翻墙。
一次翻墙不小心摔到腿被学校发现了，还被叫了家长。
赵廷对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彻底失去耐心，开始极尽侮辱的打骂，但每一次晓彤都默默忍受着，也不掉眼泪，更不悔改。
最后可能是赵廷想起了自己的亡妻，于心不忍，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但是，吴乾因此成为了一只流浪猫。
赵廷的新老婆本来就对他不待见，吃饭也只是给一些剩菜剩饭。
因为被叫家长这件事情，吴乾直接被赶出来了。
作为一只流浪猫，本应该经常饿肚子，但吴乾靠着人类的智慧，过得还不错，反而在外面收了一大群小弟，体格又健壮一大截。
吴乾为这个善良少女的遭遇感到难过，也于心不忍。
他决定做一些事情，让她振作起来，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