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又是一夜没睡
夏宝儿郑重点头。
她肯定不会搭理向少华。
看见他,她躲都躲不赢!
今天她已经把这个月的药领回来了,再去公社,应该就是下个月。
到时候,她让叔陪她一起去,应该没事了吧?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夏宝儿心情也好了不少。
知道了缘由的霍衍之,又是一个晚上没睡着。
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在觊觎他的媳妇儿,怎么办?
霍衍之思考了整整一晚上,近水楼台究竟应该怎么近?
半夜,夏宝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被人叫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没想到竟然是郑秋蓉。
郑秋蓉披着一件外衫,头发都没来得及梳,便来敲夏宝儿的门。
夏宝儿还有些迷瞪,她从床上爬起来,人还是晕的。
“婶儿,怎么了?”
郑秋蓉推着夏宝儿进了房间,一脸严肃。
“宝儿啊,你赶紧换衣服,跟你叔,出去一趟。”
夏宝儿这才回了点神,“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郑秋蓉对着夏宝儿的耳边小声道:“农场那边出了点事儿,你去给你霍叔帮帮忙!”
农场?
夏宝儿彻底清醒过来。
夏宝儿只大概知道,这个年代,到农场的人,大多都大有来头。
现在这个年代,正常人家,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都多不胜数。
那些人,做着最低等的活儿,吃着最劣质的食物,想也知道,日子何其艰难?
“宝儿啊,这件事本就是有风险的,你霍叔平时也只敢在半夜,悄悄接济着点儿那边,这回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的话,你霍叔不会让你趟这趟浑水,就当是叔和婶儿对不住你,你得尽力救救他们啊!”
“婶儿,您别跟我见外,你叫叔等我一会儿,我换个衣服,马上出去。”
“诶,好!”
苦命的人,郑秋蓉和霍成泽,总盼着所有人都好。
夏宝儿的速度很快,临出门前,她还背上了她提前准备好的药箱。
夏宝儿推开房门的那一刻,霍衍之也刚好打开了门。
两个人的房间,本就是斜对门,夏宝儿房里的蜡烛还没灭,烛火跳跃,她能清楚的看见霍衍之的脸。
“你把这个带上。”
霍衍之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
夏宝儿吓得连连后退,“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霍衍之步履维艰,苦笑出声。
“你别往后退,我已经快要没力气了!”
胸口重伤,依靠着自己的力气,从炕上爬起来,又摸出瑞士军刀,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到门口,打开房门。
这一系列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好不容易走到夏宝儿面前,她还要往后退……
霍衍之摇摇头,“宝儿,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又何苦总是避着我?”
“我……没有避着你!”
夏宝儿的声音不大,足以让霍衍之听清。
霍衍之害怕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干脆避开这个话题,言归正传。
“匕首你拿着,那一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必要的时候,你用她来防身!”
夏宝儿疑惑,需要用匕首来防身的人家?
这么危险?
霍叔为什么对那一家人,这么上心?
很显然,整个霍家都知道,霍成泽对农场里的那一户人家上心!
但眼下,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夏宝儿压下心底的疑惑,接受了霍衍之的好意。
她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把做工精巧,还带着刀鞘的瑞士军刀。
军刀比她想象中更有分量。
一上手,便知道这玩意儿极有杀伤力,不是凡品。
夏宝儿将军刀装进了手提的医药箱中,跟着霍成泽,急匆匆出了门。
农场距离大队其实并不算远。
可因为天黑的缘故,夏宝儿有些看不清路,因此走到那里的时候,也费了些时间。
到了农场,夏宝儿才看清,原来霍成泽的身前,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在前面带路。
仔细一想,夏宝儿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应该是来向霍成泽报信的。
只不过因为身份敏感,他不敢跟霍家明面上挨得太近,才会挑在半夜前来,又走在前面,尽力的隐藏自己的身形。
夏宝儿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似乎年纪不大,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前面就到了!”
霍成泽指着不远处那一排平房屋子,稻草搭着的屋顶,窗户都没有封口,上面糊着的报纸被风吹的破破烂烂,只剩下一小半在风中摇曳。
土坯墙上充满了岁月痕迹,好像随时摇摇欲坠。
夏宝儿难以置信,这样的房子,随时都有可能坍塌,怎么能让人住进去?
然,大时代就是如此。
她无力去改变任何事情。
悄悄地给予他们帮助,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最好的事情。
屋子里传来了压抑的怒吼,还有痛苦的啜泣。
夏宝儿跟在霍成泽身后,距离那排屋子越来越近。
住在那一间屋子左右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并没有任何人出来看热闹。
或许,对他们而言,这并不算热闹。
而是比自己更悲惨境遇的缩影。
土坯墙皮还在掉灰,夏宝儿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里果真四面透风。
天热的时候,还能勉强住着,天一旦冷了,怕是连一个冬天都难挨过!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被人用粗长的麻绳绑在一张瘸腿的椅子上面,他像是一只凶猛的困兽,发出低哑的嘶吼。
他很瘦,皮包骨头的那种瘦,眼窝深深地凹陷,嘴唇裂开口子,没有半点血色,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袖口处,早已经被绳子磨的破烂不堪,根本包不住手腕。
而门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妻,看起来文质彬彬,年纪明明不算很大,眼角却满是皱纹,发间也染满了风霜。
女人捂着唇啜泣,男人则眼眶猩红,死死地看着绑着的那个年轻男人,生怕他出了什么别的岔子。
“啊!”
嘶吼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断,听的人心颤。
“杀了我,杀了我,啊!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