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 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1)
犹笙刚要通报,就被花重锦伸手拦住。
“犹笙,你就守在这里,我进去找大祭司有要事商谈。”虽然她的话语平淡无奇,但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威仪,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从她的命令。
花重锦再次站在神像前,这次,她轻轻掀开眼皮,冷冷地扫了一眼对方,仿佛站在高处俯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大祭司现身,藏匿于幽暗烛火之下的双眸,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凌厉逼人的脸庞,熠熠生辉,惊心动魄。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时刻准备破笼而出,横扫一切阻碍。
花重锦脚步很慢,裙角纹丝不动。她一步步走向阴影里的大祭司,脚步虽轻却极有分量,说不出是为什么,便觉得无端有种气势磅礴的感觉。下巴微微抬着,眉宇间自是波澜不惊,如同幼鹿般的眸子也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潭,所有的力量都蕴于其中,亦如收了爪牙的猛兽。
“我是该叫你大祭司,还是,神农?”
花重锦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庙宇内,激起了大祭司眼中的层层涟漪。
“你是如何发现的?”大祭司尽力让嘴角上扬,尽管那笑容僵硬如同刻在石头上,但足以掩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花重锦摊开掌心,刚才的红色血球,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周身的金色光晕格外刺眼。
大祭司向前一步,踏出阴影。花重锦看到他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花重锦毫不畏惧,她迎着大祭司不善的目光,丝毫没有退让。
大祭司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倾身向前,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虽然语气平淡,却冷的像是裹了一层薄冰,
“哦?就凭这个,你就认定我是神农?未免可笑的很啊!”
花重锦斜睨着大祭司,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一把将空中的血球握碎,艳红的液体顺着花重锦的指缝流出,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在针落可闻的夜里,尤其刺耳。
花重锦摊手,蓝色的离火燃起,焚尽了最后一丝血红。花重锦开口,语气淡淡的,带着理所应当,气定神闲的恶劣,
“既然如此,我和大祭司您的约定就此作废吧!拓跋族人的生死,也在你一念之间了。”
“你敢威胁我?!”
花重锦轻嗤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冷意,
“我不是在威胁你,不过是不想和藏头露尾之人为伍罢了。”
花重锦转身便欲离开,大祭司在她身后,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
花重锦感觉背后掌风袭来,回身,一掌迎了上去。掌心相对,力量相撞,两人都被对方震的倒退数步。
花重锦嘴角勾起一丝讥笑,目光从对方的手上淡淡掠过,盯着眼前的人,目光冰冷异常,说道,“怎么?这是准备杀人灭口了吗?”
大祭司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墨眸幽深暗炙,翻滚着炙热的波涛。
良久,他负手而立,再次开口道,
“罢了,我就是神农。花重锦,别来无恙啊!”
花重锦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之人,缓缓开口道
“我一点都不希望是你,神农!”
大祭司明白花重锦话中的含义,沉默不语,转身朝内殿走去,花重锦在他背后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也跟了上去。
来到内殿,大祭司已经坐在榻上,桌上倒好了两杯清茶,花重锦径直走向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想让我叫你大祭司呢?还是神农?”花重锦一开口,就直接戳人家的心窝。
对面的男人也不生气,喝了口茶,才开口,“叫我,灵恝。”
花重锦迟疑了一下,才想起,灵恝是神农的本名,可是世人都只知神农,不知灵恝,若不是他提起,连花重锦都不曾记得,他还有一个本名叫灵恝。
花重锦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复又开口,“灵恝,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不夹一丝情绪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昔年,我是用了两魂七魄来祭鼎。还有一魂,被我投入了轮回。我身死道消之后,这一魂在轮回里转世,每一世,都重生为拓跋族的大祭司。这也是我的执念,想一直守护我的族人。这一世,我在轮回里,沾染了魔气,竟然生出了恶魂。恶魂,想以改变族人体质的方式,让族人得到永生,以此来破了诅咒,不曾想,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大祭司脸上的懊恼花重锦看在眼里,“那现在,我面前的,是善魂,还是恶魂呢?”
大祭司闻言顿了顿,冲花重锦露出一个隐含深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觉得呢?”
花重锦手搭在桌子上,手指随意的敲着桌面,片刻后,才回答道,
“善恶,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善也好,恶也罢,都是你灵恝的一念而已。善的执念,是永远守护你的子民。恶的欲念,是想恢复拓跋族往昔的辉煌。”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想让族民免受诅咒之苦。”
“灵恝,万年前,只有拓跋族懂得医术之道。拓跋族自视甚高,从不与人来往,独居深山,永享长生。可是,自从拓跋族人的力量被削弱了,你们便从深山走出,寻遍三界,想找到长生的捷径。为了寻求长生之道,你们不得不将医术传授给其他人,想要一起探索生命的奥义。医术之道,从此传遍三界,众生获益匪浅。”
见大祭司不说话,花重锦继续说道,
“灵恝,你是否认为,是天道嫉妒你们的能力,才削弱了你们的力量?”大祭司虽然不做声,但是面上表情显示他就是这么想的。
花重锦轻笑着摇了摇头,“灵恝,你想错了。天道原本授予你们无尽的生命,是想你们能施恩于世人。可是,你们固步自封,自视过高。天道,不过是让你们同寻常人一般,人生百年罢了。”
“那诅咒呢!诅咒又怎么说?”
“诅咒是对你堕魔的惩罚,也是对你执念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