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东京卖刀 1

    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在东京遭到高俅的陷害，发配充军去沧州。走到野猪林，押送的两个公差受高太尉的收买，要杀害林冲。幸巧遇上花和尚鲁智深搭救，才安全到达沧州，被安排看守草料场。高太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再派陆谦、富安两人去沧州，放火烧了草料场。林冲又险些被烧死，在山神庙里恰巧碰上陆谦、富安，林冲一怒之下，杀死了他们二人。后来，由小旋风柴进介绍，他才去投奔梁山泊。

    林冲在路上一连走了十几天。当时正是隆冬季节，天上下着鹅毛大雪，林冲冒雪赶了一天路，看看天色已黑，才远远望见前面有家依湖傍水的小酒店。林冲紧走几步来到店里，招呼酒保快拿酒肉来。喝个几碗之后，身体暖和过来，林东向酒保打听去梁山泊的道路。酒保回答“从这里到梁山泊没有多远，不过几里，但都是水路，只有乘船才能渡过去。”林冲又问“到哪里找船。”酒保说“下着大雪，天也黑了，已没有地方找船，客官只好等明天了。”林冲听了，心头烦闷，想起从春天在东京遭到高俅的陷害，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现今流落到这里，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不免感到一阵悲伤和不平。于是，向酒保借来笔砚，趁着一时酒兴，挥笔在墙壁上写下八字诗；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震泰山东。

    写完，继续喝酒。忽然从屋里走出一人，上前揪住林冲，大叫一声“林冲，你好大胆！在沧州你犯下滔天大罪，却跑到这里。现在官府正出三千贯钱捉拿你，看你怎么办？！”林冲一愣，赶忙说“你认错了人，我姓张，不姓林。”那人听后，笑了笑说“你不要再胡说了，墙上明明写着你的名字，你的脸上又打着金印，还瞒得过去吗？”林冲听了，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心一横，说“你要把我怎么样？”那人松了手，笑着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讲。”林冲便跟着他进了里屋。两人一谈，林冲才知道那人姓朱名贵，是梁山泊头王伦手下的耳目，专门在这里开设一家酒店，用来打听四方消息。林冲如实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朱贵。为了逃避官司，无处安生，由柴进介绍投奔梁山泊，来到这里。朱贵早就听人说过林冲的大名，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相见，非常高兴，说“既有柴大官人介绍，你又声名赫赫，王头领一定会重用你。”接着安排酒肉招待林冲，两人吃到半夜，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五更时候，朱贵叫起林冲，吃完早饭。天还没亮，朱贵打开窗子，取出弓箭，对面芦苇丛中射去，林冲不知其意，不多一会，就见对面芦苇丛中钻出来几个人，摇着一只小船很快划过来。朱贵和林冲上了船，船又很快的划向对岸。 朱贵引着林冲上了金沙滩，朝山寨走去。转过几道弯，林冲抬头便看见前面不远处叠立着一座雄关，关前摆满了刀枪剑戟，弓箭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台。进了关，又经过两道关隘，才到寨门口。沿途队列整齐，旗号鲜明。

    两人来到聚义厅，见厅上坐着三位好汉。中间交椅上坐着的是白衣秀士王伦，左边坐着的是摸着天杜迁，右边的是云里金刚宋万。朱贵先介绍了林冲的经历，林冲又掏出柴进的信递上，王伦接过看完，这才请林冲、朱贵坐下，摆上酒席。五个人边吃边说。王伦私自暗想：“自己是个落榜的秀才，没什么本事。杜迁、宋万武艺也都一般。如今来了林冲，他是东京的禁军教头，武艺必然高强；今后我这第一把交椅恐怕做不成了，不如找个借口打发他下山，才是上策。”打定了主意，王伦叫人取出五十两银子，两匹绸缎，然后站起来对林冲说“梁山寨小粮少，房屋破旧，人力单薄，教头还是另投大寨安身，免得耽误了你的前程。”林冲听了，忙起身回答“我是千里慕名，万里投主，由柴大官人介绍投奔山寨，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来。”王伦还是推辞，不肯收留。朱贵、杜迁、宋万三个人看不过去，都劝说王伦：看在柴大官人面上收下林冲，免得被江湖好汉耻笑。王伦不好硬推，限林中三天以内，按照绿林交“投名状”的老规矩，下山杀死一人，还能收他入伙。林冲无可奈何，答应下来。

    第二天，林冲带上腰刀，提了朴刀，由一个喽啰领着下山摆渡到对岸，在僻静小路上藏起来，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一个人。林冲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山寨。第二天下山，又是空手而回。第三天，林冲和喽啰在南路藏起来，等到中午，还没见一个人影。林冲又气又急，原以为当天还是白等，不如趁早拿了行李，另投别处去。正准备离开时，喽啰忽然指着前面说“好了，那边来了一人。”林冲等那人走近，提起朴刀从地上一跃而起，那人见路边突然冲出一人，吃了一惊，放下担子撒腿就跑。林冲緊追几步没有追上，叹口气说“我好苦命！等了三天才等来一人，又让他跑了。”喽啰说虽然人跑了，但这一担财物可以代替。林冲叫喽啰挑了担子先回山寨，自己留下来再等一等。喽啰挑了担子刚出树林，山坡下面忽然出现一个大汉，手拿朴刀大声叫道“你这强盗，把俺的行李挑到哪里去？俺正要捉拿你们，你倒来惹俺！”林冲细看大汉，腰间跨口腰刀，手里提着朴刀，长得身躯高大，脸上有一大块青记，腮也留着不多一点红胡子。林冲正没好气，想着眼下是天赐其便，什么也没有说，便挺着朴刀来斗那大汉。两个人踏着残雪碎冰，一来一往，斗了三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两人抖擞精神，正要再斗，忽听山上有人高叫“两位好汉不要斗了！”两人跳出圈子，收回刀抬头看去，原来是王伦、杜迁、宋万等人。他们过来，一面称赞两位好汉刀法神出鬼没，武艺高强；一面问那汉子的姓名。青面大汉回答自己姓杨名志，绰号青面兽，是杨老令公的后代，本来在殿帅府任制使官，因为押送“花石纲”在黄河里翻了船畏罪潜逃。这次遇到大赦，变卖了一担财物，打算去东京买通枢密院，重新谋个官职。经过这里，不想却被你们劫了财物，说完就要王伦等人赶快归还自己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