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京学
安湛实将信接过，看着上面的字，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
半晌，他回过神来，“这是修竹的字，十六年了，他终于肯联系我了，你老师怎么样？这信怎么会被撕毁？他让你上京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安湛实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都是关心于修竹的，杭彦捡了重点的说。
听见是胥阳泽将信毁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无耻小儿！”
听到杭彦说于秀才如今过得不错，安湛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我和你老师曾经是挚友，后来他因为家庭变故被迫离京，我却没有帮上忙， 想着他是怪我的。”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如今肯给我写信，定是原谅我了。”
杭彦摇摇头，“老师一直对我说你和他是挚友，当初的事从未怪过你。”这倒不是杭彦瞎说，而是于秀才在他上京前亲口说的，但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杭彦却不清楚。
安湛实问道：“这信可不可以给我？”
“这本就是老师写给您的，只是我没有保存好……”杭彦有些羞愧。
安湛实将挚友一角的信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这不是你的错，你能想办法进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你很好，和你的老师一样，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知道杭彦这次上京的目的，安湛实将他脖上带的东西摘了下来，是一枚扣子，“我或许不能帮你进京学，但是能帮你找个更好的老师，你拿上这个，去鸣鸡寺找一个叫居承的人，求他做你的老师，你就说是故人相求，他会教你的。”
杭彦懵住，没想到来这一趟还会有意外收获。
见他愣住，意味杭彦不放心他找的这人，“你放心，在这京城里，没有人的学问比他更好，有他教导你，比去什么京学靠谱的多，而且京学确实也进不去了……”
杭彦点头，收下了这枚扣子。
临走前，杭彦将准备好的银两和吃食交给安湛实，“安大人，西北苦寒，您收下吧，路上也能轻松点，老师说过，若有机会，会来京城看你。”
最后一句话是杭彦自己加的，他就是想给人留些念想，有了支撑，人也会活得更久一点。
安湛实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点点头，“若有机会，我也想再见见修竹。”
杭彦离开时，又回头望了一眼安湛实，他摩挲着胸口里的信，望着牢房里那小小的窗口，眼中好似有了希望，不再像杭彦来时那样的锐利与死气沉沉。
…………
离开大牢，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杭彦站在阴影里缓了许久，直到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他才继续往前走。
“公子，我们不去京学了？直接去安大人说的鸣鸡寺？”庄天问。
“先去京学。”
“安大人不是说鸡鸣寺那人是京城学问最好的……”庄天他不太理解。
“我知道，但还是要先去一趟京学， 我只是去打探一下情况，并不是要真的去。”
知道杭彦有自己的安排，庄天没有再问，反正公子比他知道的多，他只要听话就行了。
邻近新元，安湛实一家几十口人被流放至西北，杭彦还去送了一程，站在人群中，他与安湛实对望，对方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如今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秀才，对于这些事一点忙也帮不上，将人送出了城门，杭彦才离开。
只希望自己准备的那些银子能有些用处，让他们平安到达西北。
现下他该准备一番，去会会这个京学。
…………
京学有一场入学考试，在新元之后，今日的人都是来报名参加入学考试的。
但其实这所谓的入学考试，根本就是幌子，最后录取的人看得不是成绩而是帖子，如果最后还有多余的名额，那会再添加一两个成绩好的，这些都是安湛实告诉他的。
京学外，人群分为两列，一列有帖子，一列没帖子。有帖子的这些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有入学资格，杭彦这种没有帖子的就是没有入学资格的。
门口的小厮撵走一个又一个前来京学求学的寒门学子，“没帖子的去那边排，懂不懂啊。”
然后还发出嗤笑声，“什么人都想进京学，真是异想天开，贻笑大方。”
每年都有这样的情况，这些寒门学子根本不知道想要进京学是要有关系的，他们可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以为自己没通过考试才进不了京学。
轮到杭彦，小厮道：“公子，您的帖子呢？”
杭彦故作不懂，“什么帖子？”
那小厮打量着杭彦，看对方这气质还以为是谁家的公子，没想到也是穷乡僻壤来的穷秀才，“公子，想进京学可是要有帖子的，你没有帖子，还是另寻他处吧。”
“帖子？什么帖子，是回春楼的名帖还是流芳阁的请帖？我这就让小厮回去弄一份来。”
周围发出阵阵笑声，回春楼和流芳阁都是京城有名的青楼，杭彦将这三者放在一起比较，摆明是侮辱人呢。
那小厮气的满脸通红，“你你你！大胆！你怎么敢将我们京学和那种地方相提并论。”
杭彦装傻，“什么？难道不是吗？我以为这只有那样的地方才需要帖子，没想到进京学也要？”
那些被拒绝的学子也不全是老实人，也有家中富贵不曾受过气的，见状纷纷嘲讽，“就是，看来这京学和那回春楼啊，也没什么区别，哈哈哈哈。”
那小厮要进去找人来，被杭彦拉住，“哎，小兄弟，先别急啊，我这不是不懂吗？你和我说说呗。”
那小厮也是气糊涂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帖子就是京学发给各大家族的名帖，只有家中有高官或者在京城有威望的人才能收到我们京学的名帖，像你们这些穷酸秀才还有外来的破落户，想进京学还是等下辈子吧。”
其实这些东西在京城里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可是还没有一个人将这事摆在明面上说，现在被这个小厮如此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些有帖子的脸色不好看，没有帖子的脸色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