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卷土重来
暮秋的寒风冰凉刺骨，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在这塞北的天空接连下了四天三夜，昔日的边关重地，兵家必夺的城池——望野，经过大夏北伐兵团与草原部落数十万人马数日的拼杀争夺，此时陷入无声的寂静。
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市井广场，都以尸骸铺路，无处落脚，若想穿行，是以残肢为阶！
通往城楼的阶梯足有百级，每一级的台阶都较为宽广，此时每一级的台阶上，都倒卧着数具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的大夏与草原部落士兵的尸体。
淋漓的雨量虽然不大，可城内经过时间积淀的余水已有了不小的存量，蔓延开来如溪似流，冲刷着地面凝固的血渍，依然流淌成“河”，鲜红的色彩在这座遍布尸体的城池中散布开来，勾勒出一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血腥画卷！
从城门到城内，从城内到城楼，视之所及，入目的尽皆都是大夏与草原部落士兵的尸体！不时地有身受重伤的双方兵士从死人堆中爬出，站在路边此时已占领全城的大夏士兵，将还存活的受伤同伴抬起救治，将未断气的敌人补刀杀死，数十万的兵马迅速高效的清扫着战场，排除一切不确定性的因素。
后勤部队的匠人工兵已经开始着手修复破损的城门，毁坏的城墙；炊事班在街边架起了一口口巨大的行军黑锅，支起了油质伞布，在道边搭建起了简易的皮蓬，点燃储存好的竹木炭火，生起了熊熊燃烧的篝火，菜刀炒勺奏响时，开始埋锅做饭，不一会儿诱人的饭菜香气便在城中弥漫传播开来。
精疲力竭的庞大零散队伍，落单的兵士开始按照部队建制寻找起属于自己的队伍，沉默之中人数之巨的军团再度迅速集结，整个过程都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嘈杂与冲突。
北元帅上官云涛此时处身于望野城正门城楼之上，双手拄着他那纯白色的巨剑，身下坐压着三具身穿草原部落将官甲胄的尸体。
此刻的上官云涛脸色极度苍白，在他肌肉健硕的前胸后背之上，交叉密布着数道深可露骨的狰狞伤痕！
上官云涛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处鲜血依然流尽，残留的血渍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痂，微弱的白色光芒覆盖在数道伤口之上，极度缓慢的修复着他那严重的伤势。
望着城外那一路延绵向远方的草原部落士兵与战马的尸体，上官云涛从坐压的尸体上朗朗跄跄的站起身来，手扶着城楼的窥瞰处，眺望着远方的天地边际，双手高举，豪情万丈，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道。
“这望野，终究是我大夏的城池！这土地，仍旧是我大夏的领土！只要我大夏依旧立世一天，这天，便无人可翻！”
多人行来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上官云涛回过身，辅政将军·公输佘（she）、保平将军·第五太保、诛平先锋·车如烈、驰戮先锋·陈浩然、醉梦先锋·将进酒，大夏的两将三先锋以及他的大儿子上官百里等人已清扫完战场来到了他的身后，包括上官云涛在内的七人作为这次总攻的先锋，虽然人人带伤，又重有轻，但与那些阵亡的将士相比，至少都从战争中活了下来，视线从六人身上一一扫过，上官云涛双手抱拳弯腰躬身，对着六人诚挚道。
“诸位，辛苦了！”
“元帅，作为大夏的军人，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六人之中威望最高的公输佘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托住上官云涛的臂膀，将他躬身的腰杆扶直。
“这一战每一位将军都战功卓越，我会尽快起草奏文，上报朝廷，为诸位将军邀功请赏！”
“谢元帅！”对于已经站在大夏军方战力顶层的几人来说，战功已是可有可无，但上官云涛的一番好意众人依然心领，对这位驻守边疆数十年如一日的军中统帅，所有人都心中敬佩，在他们看来，众人之中最辛苦的其实只有——他！
“父帅，城内已清扫干净，我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已尽数收敛！城门及城墙的修容即将完善，后勤的行军伙食也即将煮好，可以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些时日了！”临时负责处理后勤事务的上官百里翻看了一下手下递过来的统筹，总结了一番对着上官云涛汇报道。
“这一战我们部队折损将近十二万人，轻重伤者四万人，缴获兵器盔甲无数，精良战马上万匹！除去仓皇逃离的敌兵，此次战役歼敌总计十一万，俘虏三千余众！收缴敌方掠夺的金银不可计量，战果丰硕，堪称辉煌！”
“有何辉煌？”上官云涛的脸色稍稍有些不悦，对着一脸沾沾自喜的上官百里沉声喝道：“战争不是儿戏，无论输赢，受苦的都是百姓！别忘了，这一战我们之所以能胜，完全是用人命堆出来的！不要忘了那些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已经阵亡的兄弟，他们才是这一战最大的功臣！”
“孩儿受教了！”想起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士兵，上官百里情绪略微有些失落，双手抱拳，恭敬的向着上官云涛认错道。
“元帅，”打断了上官云涛与上官百里间的对话，一直皱着眉头打量着草原边际的第五太保突然开口道：“在战场上我既没有看到旭阳擎天，也没有看到除去狂野之狮·旭阳风暴外，负责镇守草原部落后勤的草原三杰中的其余二人！”
“从大战开始到结束，就连旭阳擎天帐下的几员猛将也未曾露面，巨盾双子、磁极兄弟、塞外张狂、血翼魔女未曾有一人出现！”
略微停顿，第五太保说出了自己最不好的猜想，道：“元帅，我怕旭阳擎天打的是和我们是一个主意，将战场转移到对己方最有力的阔野地带，以他们最为精锐的草原铁骑，与我们在望野城外进行对他们最为有利野战！”
“而这些战死负责守城的士兵，应该是其留下断后的部队，草原部落之前以掠夺为主，从未与我大夏打过长时间的持久战，他们的后勤补给并不充足，维持到今时今地已是捉襟见肘！”
“我仔细观察过，这些负责守城的草原部落兵士，其中五分之四都为步兵，而那些未等破城便第一时间退走的才是作为督战，最为精锐的骑兵！”
“属下觉得旭阳擎天如此做法，既是尽可能地削弱我方战力，同时大量消减己方后勤的消耗，用所剩不多的物资维持精锐部队的给养，等待后方即将到达的增援部队的支援！”
“一旦等到旭阳风暴所带领的精力充沛，粮草充足的大军到来，等待我们的将是更加艰苦的战斗！”
第五太保的一番讲解，令原本享受着大战胜利后喜悦的众人一度陷入沉默之中，在上官云涛未曾开口的情况下，众人相互之间以眼神交流着自己的看法，虽然对第五太保的有人颇有微词，但他所做的分析有理有据，贴近事实，不得不另几位朝廷重将甚微思虑，一旦真的出现第五太保所说的情况，没有一个人可以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
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云涛双耳突然敏锐的抖动起来，转过身透过城楼的窥看眺望向远方，他挥手打断众人的目光交流，沉声道：“传令三军，关闭城门，抓紧时间用餐，吃饱喝足，全军备战！”
此时接连下了几天绵绵细雨的天空终于放晴，红彤彤的朝阳透过慢慢消散的乌云放出了光亮，遥望着远方草原边际掀起的滚滚尘烟，上官云涛小声嘟囔道。
“黎明来得如此突兀，可前途却令人如此堪忧！今日是我胜你负，可，明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