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怎么可以这样就放弃?
贺辛扬转身正好看到床头边上那个经常锁着的窗户,窗户外面是灌木丛,因为是房子后面的小路,平时很少有环卫工人过来清扫,杂草一年最多除两次,一到夏天蚊子特别多,小飞虫也喜欢趴在纱窗上,贺辛扬觉得恶心,就把窗户锁起来。
房间在二楼,打开窗户往外望去,好像也不是很高,两个灌木丛中间有一个拼接的鹅卵石走道,这个位置是平坦的,跳下去应该能稳住脚。
他分析了一下,随即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和几件衣服,既然家人都无法理解他,那就等他们能接受再回来吧。
反正这种离家出走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也是因为事业的事和贺之山吵架,一怒之下他跑到北城,之前给祁天落住的公寓就是在那个时候买的。
从小到大,父母的想法都带着多多少少的极端,要他端庄雅正,要他学习能力强,要他按照他们所期待的想法去生活。
不了解的人觉得他有钱有势,父母疼爱很羡慕,其实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独生子女要承受原生家庭带来的所有,如果父母不理解,这种心灵上的压力稍有不慎就是一辈子的阴影。
贺辛扬找了几件夏天的衣服和被单绑在一起系在腰上,另一头绑在床头的柱子上,想到什么,他在抽屉里拿了几张百元现金放进裤兜里,行李箱先丢下去试试水,嗯,要是掉下去应该摔不死。
深吸了口气,他爬上窗户一点点往下降,第一次做这么疯狂的事,说实话心里十分忐忑,主要是怕掉下去逃不掉又被抓回去。
怕什么来什么,感觉哪里不对劲想抓窗户,抬手的瞬间衣服和被单的连接处也跟着断了。
就差一点点距离,他还是没能抓住,整个人极速坠落,重重砸在灌木丛上。
听到动静的段怡跑出来看,看到贺辛扬和地上那淌血的瞬间差点没被吓晕,脚上插着一根细木棍,手臂也骨折了,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已经疼晕过去。
岑顾一直联系不上贺辛扬,情急之下拨通了贺之山的手机号码,贺之山对他一顿劈头盖脸地骂,从他口中才知道贺辛扬从二楼摔下来被送进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贺辛扬还在抢救室,贺之山不让岑顾见他,两个人在医院走廊吵的不可开交。
岑顾当时就想动手打人,考虑到贺辛扬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是不可能和辛扬分手的,拆散我们对你没好处!”
贺之山知道硬的不行,态度开始用软了下来,眼眶通红,一脸哀求,“我们贺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是不可能让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岑顾,岑大少爷,您年轻帅气,找什么人没有,算我求你了,看在我跟他妈年迈的份上,放过他吧。”
“你去说服他,如果他同意跟我分手,我别无二话。”岑顾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知道贺辛扬不会不要他,不然也不可能会想跳窗逃出来。
“我是他爸,我有权利让他听话,今天你不同意跟他分手,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在这里,让贺辛扬懊悔一辈子,我不信他还能不痛不痒跟你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管用,岑顾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犀利,脸上没有多的表情,所有的情绪被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就在那个位置隐隐作痛,这世上真的什么人都有,直接呛得他哑口无言。
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想离开又不得不离开,贺辛扬不可能同意分手的,他这么努力,醒来一定希望他在身边,如果知道他父亲用这件事做威胁,不知道有何感想。
“好,我答应分手,但是让我见见他,就一面。”岑顾深邃的眸子里眼泪在打转。
贺之山点头,“希望岑总一言九鼎,以后不要再来找辛扬了。”
贺辛扬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镇痛泵还通着电,房间里冷冷清清,除了刚从房外走进来的段怡,再无别人。
贺辛扬沙哑的声音无力道:“妈,我想见岑顾,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段怡忍着眼泪走到贺辛扬身边,“他来过,走了。”
“走走了?是你们把他赶走的吧?妈,你们为什么总要逼我。”贺辛扬声音轻颤,眼泪一涌而出,他伤得这么重,岑顾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除了被赶走没有别的可能。
“他自愿走的,阿扬,你跟他不会幸福的,听妈的,找个女孩结婚吧。”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不会幸福?其实你们在意的根本不是我幸不幸福,无非就是想要我继承贺家的香火!”贺辛扬带着哭腔怒吼,岑顾离开了,他现在一丝坚持下去的动力都没有,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明明说好不会放弃的。
见贺辛扬哭得惨烈,段怡心里也难受,坐在病床边陪着他哭了好久。
段怡怕他想不开,打了祁天落的号码让他有空过来陪陪贺辛扬,祁天落才知道贺辛扬这么大胆敢爬窗逃跑,对他倒是刮目相看。
祁天落在医院陪了他一个星期,有他陪着,贺辛扬的情绪稳定了些,但还是郁郁寡欢。
原来为情所困的人都一个样,一副要死的样。
这天,祁天落到岑顾公司找他,好巧不巧岑域也在,进办公室的时候两人都一愣,随即默契地同时撇开视线。
岑顾示意他坐下,随后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一眼能看出岑顾的状态也不好,黑眼圈明显,胡子也没刮,脸上是满满的疲倦感。
“谢谢,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辛扬的状态不太好,医生说他的腿部有积液,愈合也很慢,如果再吃三天药没有起色,考虑可能要再手术,你真的不去看看他么?他一直在等你。”
祁天落语气轻柔,岑域就坐在他对面,时不时会瞥他一眼,虽然仅一秒视线就收回来,但总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走得确实干脆,也就那个时候哭得惨,过后就可以正常去处理其他事情,心里容下太多人,平均下来爱也就少了,爱少了就不那么在乎了吧。
是自己傻,总以为祁天落只爱他一个,到头来逼死自己,有些人却毫不在意。
岑顾低下头深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就哽咽了。
“祁天落,之前对你那么凶,实在对不起,原来有些事真的很难抉择,谢谢你愿意过来跟我说这些,替我好好照顾他,劝他找个女孩结婚吧。”
“辛扬的性格慢热沉稳,为了去找你这样不顾危险,证明他真的很爱,就像……”祁天落的视线下意识看了眼岑域,抿了抿唇,他鼓起勇气继续道,“就像我对岑域一样,虽然偏激,但初衷都是为了他。”
话音刚落,岑域本来拿着手机的手颤了几颤,他不敢抬头,怕自己忍不住又一次陷入圈套,祁天落这张嘴能说任何话,却不知道哪句才是发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