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祁天落，你比女人还矫情
“为什么非要接这个任务？”
“为什么偏偏是你？”
“为什么！”
“池尘，对不起，这是你自己选的！”
一把二十厘米长的厨师刀从祁天落父亲的心口插进去又拔出来，一连好几刀，直到他停止挣扎，倒在血泊之中。
倒下时，双目正死死盯着床底下仅有六岁的他……
黑暗中，祁天落在急促的呼吸中猛地睁开眼，身上的短袖睡衣已经湿透，坐起身时，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跟着滴了下来。
又是这个梦，从六岁那年目睹父亲的死，二十年来没有几个晚上是能睡得安稳的。
近一年更是已经严重到无法靠药物缓解。
掀开被子下床，脱掉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短袖随手丢在角落的篮子里，开门走进浴室。
这些年养父给他请了四五个心理医生，没一个能让他满意。
大一第二学期认识了心理学系正在读博的学长贺辛扬，祁天落对他的研究颇感兴趣，一来二往的两人成了朋友。
有他帮忙治疗调理，很长一段时间精神状态确实不错，但最近一年压力太大，这个病又开始缠人了。
洗了个热水澡果然舒服，从浴室出来，他点了根烟来到阳台，靠着栏杆倒吸一口烟气，呼出的烟雾随鼻息缓缓散在空中。
凌晨三四点的城市还是灯火通明，而他却不喜欢在夜里点灯，只有黑暗能让他卸下防备。
他甚至希望自己是个瞎子，看不见那些血腥的画面，是不是就不会有仇恨和执念！
清晨
省第一中心医院心理科
祁天落敲门走了进去，蓬松柔软的头发随意散落没有造型，但长短正好，足以勾勒他本就好看的头部轮廓。
摘下口罩，精致的五官刚气中带着几分清秀，与他正面擦肩的女生一愣，随即转身掏出手机想要他的微信。
他拒绝得毫无一丝犹豫，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是gay！”
女生先是震惊，随后有些失落地垂下眉尾，“那……打扰了。”
见祁天落又把人吓跑，重新戴上手套的贺辛扬调侃道：“本周第三个，这才周四，你干脆别走，当我的助阵嘉宾算了，兴许能治好部分抑郁症患者。”
想了想，他补充：“别告诉她们你喜欢男的就行。”
“贺辛扬，你说什么屁话，我自己都病入膏肓还要救别人？”祁天落一脸不悦，把口罩揣进兜里便一屁股坐在诊疗椅上。
“没准看着看着，你的病就好了呢。”
“到时候我要是也抑郁了从你身后那个窗口跳下去，你可别救我，我是想治病，不是想添堵，懂？”
贺辛扬耐下性子在一旁看他骂骂咧咧，他会骂人，会说话，证明病得不重，真正病入膏肓的人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只会想着如何立遗嘱。。。
瞟了眼祁天落布满血丝还泛红的双眸，他问道：“昨晚没睡好？”
想到什么，祁天落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正了正身腰道：“不是，你有没有什么药吃完不做梦的。”
“中药你说懒得煲，西药说不好吞，理疗说没时间，催眠又说治标不治本，祁天落，你比女人还矫情，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真想揍死你！”
他是贺辛扬见过最难治的病人，从他大二认识到现在已经五年有余，在他面前总会怀疑自己的医术。
祁天落似乎没打算回应他的话，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哒哒哒敲了几下，神情也变得严肃。
“不跟你扯了，我还有事，晚点再过来。”
见他急匆匆跑开，贺辛扬伸长脖子高喊：“诶，喂！你不用过来了，我治不好你！”
这句话祁天落已经听了一年多，耳朵早听出茧子了，过不了一个星期又打电话催他复诊。
车里
他拨通了养父的手机号码。
“喂，爸。”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浑厚。
“天落，你在哪儿？”
“刚看完医生。”
养父对他不错，除了从小想把他训练成杀手这件事不允许反驳，其他事情几乎都没限制过他的选择。
就算他不愿姓元，而是改跟母亲姓祁，养父也没有强求。
“又做噩梦了？”元柏磊问。
“嗯。”顿了顿，祁天落问，“爸，这么着急要我回您电话，是出什么事了么？”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轻咳，有意压低声线。
“岑域，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明天在金泰会所，你的任务是获得他的信任，把他手里的机密传给我，再然后……把他杀了！”
“杀了？”
据他所知，这个叫岑域的男人长期行走在黑白两道，手里沾的血不比他少，虽然看着为人正直，但狠起来也不是盖的。
但凡能待在他身边的保镖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退伍军人，杀他？无非就是去送死。
见祁天落没有回应，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着：“你父母死在岑琮青手里，这件事如果能成功，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岑域这个人疑心重，警惕性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深吸了口气，低声问道：“对付岑域是任务么？”
元柏磊：“是！”
祁天落：“多久？”
“一个月！”
是公事，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交差，不然免不了鞭打。
虽然他从来没受过，但见过别人受了一百条鞭打，活活被打死的，也见过被打得半身不遂，丢弃到山里的，养父总会带他去看，把这些当作对他的警告。
翌日
金泰酒店
祁天落刚到门口就被门卫拦住。
不知是因为他的穿着太过随意，还是因为他开的车仅是一辆小众国产轿车，门卫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没有对客人的半点尊重。
“请出示邀请函。”
祁天落瞥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这种拜高踩低的现象果然还是出现在他身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看不起，但永远都不可能习惯于这种对待。
轻咳了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函及身份证，门卫接过手认真核对。
姓名：祁天落。
性别：男。
关系：省第一特警部队长元柏磊，荐。
“先生，麻烦您摘下帽子和口罩。”门卫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祁天落瞥了他一眼，摘下帽子轻扫了扫额前的发丝，瘦长的指尖伸向耳边拿开口罩带子，那双半媚尤狠的龙眼不屑地瞥了眼眼前的男人。
仅一眼，眼前男人便咬唇迅速把证件和邀请函双手递还给他。
“祁先生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