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序

    我是一只鬼，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叫栀。

    一

    天边刚刚擦亮，街道两边的小摊早就支好了。寒冬的早上，摊子上刚刚出笼的糕点飘着热乎的水汽，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在清冷的空气里慢慢弥漫开了，勾得路人偷偷咽口水。也不用人吆喝，那白白嫩嫩的大白面馒头，小巧可爱的各式米糕，还有有着一双巧手的阿栀，就足以吸引人了。

    等到太阳当头，几大笼的馒头米糕就被卖完了。忙活了一上午，阿栀鼻尖都出了层薄汗，手里揉面动作却不敢停，她得再赶上几笼，少说也得再卖上五六笼。耳垂上挂着的小小的玉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也晃晃悠悠起来。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吉利。毕竟那玉坠子里住了一只鬼 ，我就依附在那她耳边的玉坠子上。

    人死了，要么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去投胎转世，要么执念太深，化成孤魂野鬼游荡在世间。按道理来说，我成为了鬼，就是我执念太深，心愿迟迟未了。可我也不记得我有什么心愿，我想不起生前的事情，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我记得最深的就是我死在战场上，那天死了好多好多人，太阳像血那样红。

    第一次做鬼，没什么经验。我一开始就在乱尸岗四处游荡，不知道要依附在活物或死物身上，常时间受日光曝晒 ，又险遭和尚超度，阴气大大受损，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

    等我有点意识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附在这玉坠子上。我甚至无法出来聚形，做为一只鬼，我莫名有了种劫后逃生的错觉。

    这对玉坠子的主人，我听别人唤她“阿栀”。

    栀娘不算标致，却也耐看。白净的脸和脖子，干净利落的背影给人莫名的舒服。就是她有些奇怪，而且明明是十八九的年纪却还未许人家。不过想想她那混账爹，谁家又愿意接这个烫手的洋山芋。

    日暮沉沉落西山，下午生意不太好，卖完最后一笼已经天黑了。栀娘收拾好摊位，赶回家去。

    “啪——”碗碟被人砸在地上碎成五块，飞溅的酒水溅了刚进门的栀娘一裙子。“你个死丫头———一天到晚——死哪去了!”醉醺醺的老头站都站不稳，踉跄着上前就要打她。“爹，你醉了。我上东市卖馒头去了，爹你看，我买猪耳朵当下酒菜。”老酒鬼红着脸梗着脖子覷着眼大声骂自己女儿“哼馒头!你娘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我需要她去卖馒头吗我没钱没本事吗!我告诉你们!我家就是让你们娘几个兔崽子败的!外头都瞧不起我，说我只会问女儿要钱买酒，这是你应该的!哪有女儿不孝敬老子的!你娘就是一个下流胚子!啊呸!晦气玩意儿!”栀娘躲进厨房去烧火，悄悄红了眼眶。

    摊上这样的爹，家里除了难听的谩骂声，喝醉后腥臭的酒气，还有大年三十来堵门的放债人。

    “还好，终于攒够钱把阿槐送进学了，这下他能好好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