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五千精兵，择时而动
庞泽明起身走向桌旁，从旁边的壁橱中取出九柱香。他的正前方供奉着一尊关公像。
“人都没了，说这些又有何用？”庞泽明手持香柱，缓缓礼拜后置入香炉：“当前首要是安葬杨公子，再议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怎么走？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卢东飞起身，双眼赤红。
柳如烟咬着下唇，未置一词。
“爸，我看那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你们如此紧张，是否反应过度？”关键时刻，庞玉辉出声，语带不屑：“在我看来，姓萧的只是虚张声势，不必过分忧虑。”
“可能，卢先生还没提及，昨晚他竭力想要报仇，几乎引发军队介入之事吧。”庞泽明转向卢东飞，目光锐利。
卢东飞深吸一口气，头皮发麻。
庞玉辉瞠目结舌，一脸惊诧：“这怎么可能？就凭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能与军队扯上关系？”
“昨晚，五千精兵集结城外，名义上是临时演习，实则……”庞泽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为了对付卢东飞。”
“五千？”卢东飞大吃一惊，昨日他被迫撤离，若是硬碰硬，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柳如烟彻底惊呆了。她知道他十几岁就从军，大概有十年的军旅生涯。但这十年，他究竟是荣耀退伍还是在军界步步高升，她一无所知。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我们这次的对手，已触及军界，不得不慎。”庞泽明一锤定音，手背在身后，满是无奈：“诸位，开始筹备应对吧。”
“呵，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我们联手，一击必中那小子。”庞玉辉搓着手，跃跃欲试。
庞泽明淡淡瞥了儿子一眼，吩咐道：“明日我安排人送你出国。”
“为何？”庞玉辉颇感意外。
“没有为何，我只是不想庞家绝后。”庞泽明说到这里，心头涌上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他利用了不少军方资源，试图查明萧凌云的底细，但对方屡次警告不得深入调查，因为涉及到绝密。
云海太大，大到那位年轻男子两度身着军装出现，庞泽明竟毫不知情，也怪自己这段时间全力投入军界，以至于忽略了云海本土的状况。
“这一次，我们真的有机会赢吗？”柳如烟的声音细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双眼紧盯着庞泽明。
庞泽明的眼睑缓缓落下，吐出了两个字，简单却沉重：“未知。”
这两个字如同寒风，瞬间穿透了柳如烟的心房，让她感到全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离。
三年前！
五大家族联手，巧妙借力，成功击溃了陈家，那个最有望成为云海市首富的庞然大物。战后，他们迅速瓜分了陈家庞大的财富，又席卷了市场上最盈利的行业，短短三年间，五大家族赚得盆满钵满。
那一役，他们的胜利辉煌而彻底，甚至让人觉得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尽管云海市对他们的评价并不友好，但在资本的世界里，街头巷尾的舆论哪比得上源源不断的金钱来得重要。利益至上，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按照原先的剧本，以庞泽明领导的天龙商会，在吞并了陈家这块大肥肉后，理应轻装上阵，开始对付罗子昂背后的汉陈亭商业联盟。
然而……
商战的车轮意外脱轨，萧凌云的突然崛起让庞泽明心中泛起了涟漪，尤其是首次正面交锋时，那个家伙临别前留下的眼神——如鹰般犀利，似狼般环视，透着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
那是一种古老猛兽特有的慵懒与凶猛并存的气息，一旦彻底觉醒，足以令世界颤抖。庞泽明半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以至于这些日子以来，那眼神依旧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令他忐忑不安。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位对手竟然还不到三十岁，如此年轻，却拥有罕见的气场。
“别说那些割据一方，以家族之名自立为王的显赫门第难以孕育出这样的后起之秀，即便是燕京那些能左右朝政的铁血皇族……”
“也不敢打包票说，他们的子孙能与萧家这一辈相抗衡吧？！”
庞泽明低语，内心波涛汹涌。这些年，他见识过许多真正的豪门大族，有传承百年的世家，也有权倾一方的本土王族，掌握着生杀予夺的私军。
当然，站在权力顶端的，永远是那些稳坐燕京，手握半壁江山的皇族！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盛世繁华的时代。
“唉……”庞泽明轻轻一叹，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萧凌云的出现无疑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暴露了自己还不够强大。
如果庞家能兵强马壮，自成一方霸主，又怎会让这样一个年轻后辈在他的地盘上兴风作浪？
终究，还是家族底蕴不足。不说别的，单是那坐镇六朝古都金陵，独领风骚的秦氏一族，不仅资产万亿，还拥有实力强悍的私军，数十年的统治让他们无所畏惧，与军阀无异。
至于萧姓……
这事似乎更有嚼头。
庞泽明再次陷入久远的回忆，双手捧着茶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面无表情。柳如烟、卢东飞和庞玉辉静静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我记得不久前提过，萧凌云是个养子？”庞泽明忽然向柳如烟问道。
柳如烟点头确认：“没错，他以前和陈靖霆是同学，似乎是云海本地一个曹姓普通人家的养子，没改随曹姓。”
“这么说，他也是半个云海人。”
“萧这个姓，不简单啊。”庞泽明忽然说道。
柳如烟和卢东飞同时抬头，眼中满是疑惑。
“柳如烟可能不知道，但卢东飞应该听说过，在北方疆域曾经横行半个世纪的某个王族，就是姓萧……”
卢东飞瞪大了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他屏息凝重地说：“北地八大王族之首，萧王族？”
庞泽明平静地纠正：“那已经是上世纪的事了，现在是驻守燕京的萧氏皇族。”
王与皇，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萧姓，作为皇族之姓，无论是血脉、地位还是对国家的重要性，都不是外族轻易能比肩的。它是一个伴随着国家成长的传奇。
“你……你不会告诉我，这个萧姓年轻人是萧氏皇族的后代吧？”
卢东飞自从失去儿子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竟直接脱口而出。
“你想多了。”庞泽明合上茶杯，轻轻摇了摇头。
他只是突然对“萧”这个姓产生了兴趣，多聊了几句。但将那人草率地与燕京萧皇族联系在一起，实属无凭无据，既没有实质的证据支持，也不符合逻辑。
一个世代不衰的皇族，坐拥广阔天地，独步九天十地，怎么可能让拥有皇族血脉的后裔在外漂泊，由一个毫不相干的平民抚养成人呢？
别说庞泽明不信，就连萧皇族的人听到这事儿，恐怕也会笑得直不起腰。
“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卢东飞低下了头，嘴里喃喃自语。
如果这家伙当真流着皇族的血，
那比攀上军队高枝还要震撼百倍不止。
毕竟那种顶级家族，不必动手动脚，只消一句话，就能让卢家瞬间蒸发，无影无踪。
“咱们五大家族好久没聚一块儿了，找个日子，大家凑一块儿打打扑克，品品茶。”
庞泽明轻轻吹散茶面上的浮叶，语气平和地说着。
这茶话会啊，
非到火烧眉毛，谁也不敢轻易提，说白了，五家能围一圈坐下，那面临的不是惊天大难，
就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一家兴旺，家家沾光；一家落难，家家跟着遭殃。
“我，我来筹备吧。”柳如烟一时愣住，小声应承下来。
“好。”庞泽明盖上茶盖，直率地道，“就定在最近几天，别拖了，本还想再观望一阵子的。”
“现在看来，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陈靖霆的忌日一到，
若是还不能展现实力，压过萧凌云一头，
那就只能乖乖去为陈靖霆抬棺移墓了。
真到了那一步，
五大家族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