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生三大悲哀，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柳如烟立于庞泽明身旁，几次欲言又止。这已不是她首次正面与萧凌云相遇。
与上次在尊耀酒店见到他那份狂傲、霸气和果断相比，如今，她才深刻意识到，自己未来将面临的对手，其份量超乎想象。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无论是权贵、枭雄还是英雄，于他眼中，不过世间微尘。
那令人敬畏的气势，如同王者驾临，令人心悸。“呼。”柳如烟眨了眨眼，掌心不自觉已渗出汗珠。
昔日她联合四大家族对付陈家时，怎会想到，那个看似胸无大志、软弱无能的男人，竟有如此锋芒毕露的朋友。
曾经的青梅竹马，十年分离，重逢却已是天人永隔。仅凭他此刻显露的惊人态势，若不将她们五大家族逼至绝境，怕是不会罢手。
“我说的是，三年忌日那天，你们五人抬棺，为靖霆重新选墓！”在尊耀酒店的那一天，萧凌云曾如此对柳如烟言说。
那时，她不以为然。而今，心静回想，一种莫大的恐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庞庞先生？”柳如烟轻声呼唤，因庞泽明已沉默数分钟，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萧凌云的不善之举似乎并不为所动。
说实在的，庞泽明是现场最渴望除掉萧凌云的人，但在这样的场合，他必须克制情绪，以免闹笑话。
宽敞明亮的灵堂中，丧曲依旧回响。棺木正中的黑白相框里，定格着庞海龙少爷生前的最后一抹微笑。
曾几何时，那是个潇洒多金、遨游商海的少年，而今，他即将化为黄土一抔。
“常言道，死者为大，按规矩，我也该诚心诚意地上柱香？”萧凌云大步流星，走到庞泽明侧面，眯眼凝视灵堂画像，语气温和。
庞泽明神情恍惚，面无表情。然而，在云海本土，与庞泽明交过手的人都明白，这时的庞泽明最为可怕，就像山林中的猛虎，在撕裂猎物前总是屏息以待。
“你如此不顾庞家，乃至我个人的颜面，将来在云海，恐怕将举步维艰，四面树敌。”最终，庞泽明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
多谢庞先生提醒。”
萧凌云的笑容瞬间收敛，目光闪烁，如刀锋锐利。
这一幕，让柳如烟及庞家的部分高层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倒吸一口冷气。
庞泽明则还算镇定，没有多言，也未表露过多情绪，保持着中正平和。
萧凌云对庞泽明并无虚伪客套之情。他今天来，只为亲眼看看当年迫使陈家灭门的幕后黑手是何种模样。
现在见到了，上完香便该离开了。楚断山抽了九根香，借烛火点燃，递给了萧凌云。
萧凌云右手轻轻一握，九根香尽在指间。
“人生三大悲哀，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庞先生，节哀顺变。”
他正欲举香入炉——“既来送行，便请尊重逝者，戴着手套祭祀，成何体统？毫无教养和人性！”一个呵斥突然传来。
萧凌云的手停在半空，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那位一直站在庞泽明左侧、先前沉默此刻愤怒的年轻人。那人身形瘦削，面貌青涩，从外貌上看很是平凡，但气质出众。“这位是？”萧凌云问向庞泽明。
庞泽明未直接回答，而是告诫年轻男子：“伟龙，此事与你无关，谨言慎行。”庞伟龙，庞泽明的幼子，刚满二十，血气方刚，正值青春年华。
萧凌云摸了摸鼻子，审视着自己洁白的手套，手指随意弯曲了几下，点了点头，“康公子言之有理，下次我为你祭奠时，一定摘下手套，尽量显得有修养、有人性。这一次，就算了。”
庞伟龙一时语塞，庞泽明亦是。
接着，萧凌云高举双手，手持九支香，公然行礼，既不鞠躬，也不低头，那双手就这么举在空中，长达三分钟，未有放下。
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人们喉咙干渴，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能在庞泽明面前干这么大胆的事，整个云海地区估计找不出第二个这样胆大的人了。
“和你比起来，我的朋友死得多惨啊，静悄悄的？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还被对手明明白白警告，不让任何一个生前的好友去送他最后一程。”
“你能体体面面地躺在好棺材里，我的那位朋友呢，就只能裹着破破烂烂的布，埋在没人知道的荒郊野地里！！！”
这话，是冲着已经去世的庞海龙去的。
不过，庞泽明、庞伟龙、柳如烟，一字不差全听进去了。
嘭！
一瞬间，
那口价值连城的水晶棺裂了缝，被外力一击，里面的尸体一下子扭曲变形，不成人形！
“哎呀，棺材裂了。”
“这也太狠了吧，这是要让庞海龙死了也不得安宁吗？”
轰！
紧接着，棺盖猛地飞出去，
在上百位宾客眼前，重重摔在地上，扬起满天灰尘。
这……
简直胆大包天！
“哥，大哥!”
“你这家伙太嚣张了，居然敢打扰我大哥安息，我，我要宰了你！”
最先回过神来的庞伟龙，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怒吼起来。
他那疯了一般的模样，好像要把萧凌云给活吞了。
跟着，
一群没反应过来的保安硬着头皮，一窝蜂地围住了被灰尘覆盖的萧凌云。
楚断山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单枪匹马地挡在萧凌云身后，对着汹涌而来的几百号保安。
“还愣着干啥？你们这群吃闲饭的，上啊！”
“今天不把这个恶棍碎尸万段，我就不姓这个姓了！”
庞伟龙气得炸了锅，一边发号施令，一边骂个不停。
毕竟，这是自己大哥的葬礼，
按照死者为尊的原则，就算活着的时候有再大的恩怨，这时候也应该把成见放一边，表现出尊重。
哪有人不请自来，在别人葬礼上捣乱的？
真当我们庞家是好惹的？！
“胡闹！”
紧要关头，一直没说话的庞泽明开口了。
出人意料的是，
他没有马上冲着萧凌云恶言相向，反倒是训斥起自己的儿子：“这儿还没轮到你说话，退下。”
庞伟龙瞪大了眼，完全没想到。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作为家族的一员，他连和这个年轻人理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这不是无形之中抬高了萧凌云在庞家的地位？
非得庞泽明，庞家家主亲自出马？
庞伟龙一时有些失落，
但父亲的话又不能不听。
最后，庞伟龙眼睛通红，站在不远处，仍旧是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盯着萧凌云的背影。
“我庞某人在商场打滚几十年，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这么狼狈的年轻人。”
庞泽明示意周围的家人要冷静，
然后他走上前几步，和萧凌云并排站在一起。
两人身高差不多，气势却截然不同，
对比十分鲜明。
萧凌云听着庞泽明的感叹，无聊地翘起手指，沿着破碎的水晶棺边缘轻轻划过，借此打发时间。
庞泽明脸上很平静，“在我儿子出事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如今刚到云海，就这么大动作，是不是太看高自己了？”
话里带劝，
其实藏着针，暗指萧凌云狂妄自大，太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