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己承担
果真如孟瑶所说，绿萝这一去，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申时了。
范凌萱一直在范老太太的寿永堂等着，一直盼望着绿萝不要找回来。
可是当绿萝手中拿着个包袱走进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湖底。
“小姐，终于找回来了！”绿萝呼呼地喘着气，“你不知道，我在濯缨园足足找了两个时辰，才在一个草丛中找到，可累死我了！”
绿萝的话刚落，邹氏一句呵斥扑面而来：“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下人，没看见主子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吗？你大呼小叫地做什么？也太没规矩了！”
绿萝被邹氏忽然的暴戾吓得一激灵，一抬头才看见，邹氏，范老太太，范凌萱，还有范羽泽，都坐在旁边。
她方才眼中可只看见自家小姐啊。
她很想说，她在孟家的时候就是这样，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红药在旁边用眼神示意她别乱叫。
孟瑶什么也没说，而是接过包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很快，包袱中那华丽的用金线绣成的衣服就露了出来。
范凌萱呼吸一滞。
孟瑶将衣服给拎了起来，让红药递到了范老太太的手中。
范老太太凑近一瞧，这才发现，这衣服从做工到质量，再到精美程度，可都是普通的衣服不能比的。
可气的是，这样精美的衣服，被剪成了一块一块的，简直让人心疼不已。
范羽泽冷冷看了范凌萱一眼，冷声道：“你做的好事。”
孟瑶望着老太太的脸，道：“祖母，你看见了吗？上面的丝线可都是纯金的，而这件宫装，是我母亲特意请裁缝为我量身定做的，却被萱儿这般糟蹋了。
“我心中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祖母你说，我让萱儿赔我一千两银子，贵吗？”
范老太太手一阵哆嗦。
一千两，一千两对她们立根不太稳的范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她的夫君，也就是已经去世的范家老太爷，当初花了半辈子，到五十岁上下，才坐到了四品官的位置上，日日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最后累死在了官位上，先帝抚恤，因此给范家封了侯爵之位。
如今到范羽泽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相应的俸禄又少。
范羽泽官位又小，俸禄更少，好在现在的侯爷一心扑在外面的产业上，侯府的生活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可没想到，一千两银子，就这样被这个没有眼水的孙女，两剪刀就剪没了！
范老太太气得嘴唇发抖，指着范凌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范凌萱连忙跪在老太太的面前，大声道：“祖母，这不是我剪的，是嫂嫂她污蔑我！”
范凌萱转头怒视着孟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剪了？”
孟瑶气笑了，她可第一次见这样不要脸的人。
她冷声道：“我眼睛没有看见，可是我听见了啊，你亲口承认的。若是祖母不信，绿萝，小香，还有萱儿院子里的另外几个丫鬟都亲耳听到她承认的。”
范羽泽立刻看向缩在门口的小香，厉声问：“你听到了吗？”
小香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范羽泽猛地站起身来，冷笑道：“萱儿，你嫂嫂好心借你这么一件华丽的衣服，让你穿出去卖弄，你竟然心生嫉妒，就这样把你嫂嫂的心都给剪没了。”
范凌萱说不出来话了，只跪在地上拼命地抽泣。
邹氏也走过来狠狠地用手指头戳了几下范凌萱的脑门，疾言厉色：“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坯子！还有脸哭！一千两，你说是把你卖到哪里去，才能换回来这一千两？”
范凌萱一下提高了声音，嚎哭起来。
“行了！”范老太太气得胸脯拼命起伏，终于是挤出了一句话来。
“萱儿，你自己犯下的错，就应当由你自己来承担。这么多年，祖母也赏了你好些首饰之类的，拼拼凑凑起来，应当也够一千两了。你去，和你嫂嫂道歉。”
范凌萱摇头哭喊：“祖母，那些首饰，是我自己为自己将来攒的嫁妆，我若是拿出来，我将来出嫁，还有什么？”
“早知道是这样的后果，你发疯的时候怎么不过一过脑子？”范羽泽冷声质问。
范老太太叹息道：“你二哥说得对，以后好好收敛一下你这臭脾气，凡事行动前多想一想，心胸开阔一些。
“去吧，跟你嫂嫂道歉。”
范凌萱止住了哭声，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后的孟瑶。
她看见孟瑶的神情，眼中满是不屑。
范凌萱心中泛起一股恨意。
凭什么？对孟瑶来说，那一件衣服，一千两银子，不过算是一根羽毛，可是这根羽毛飞过来，却能够把她压死！
凭什么她孟瑶生来就在富贵窝中，她却穷得连首饰都买不起？
还有祖母，她明明是自己的祖母，为什么要帮着孟瑶？
尽管心中思绪颇多，范凌萱还是站起身来歪歪扭扭走到了孟瑶身边，咬牙切齿地朝她行了一个礼，极其不情愿地开口道歉：
“对不起，嫂嫂，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就毁了你的衣服，你能原谅我吗？”
孟瑶侧了侧身，“等你将银两还给我，我自然就原谅你了。”
言落对范老太太道：“祖母，今日之事，叨扰祖母了，孙媳告退。”
红药赶忙将破烂的衣服接过来，两个丫鬟扶着孟瑶转身离去。
范羽泽连忙也向范老太太告辞：“祖母，阿瑶失了心爱的衣服，定然难过，我去安慰她。”
范老太太点点头。
看见孙子对孙媳这般好，压抑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邹氏见状，再次把范凌萱臭骂了一顿，撵了出去，随后对老太太道：“母亲，虽说那衣服是金贵了一些，可这对于孟瑶来说，算什么？她这般斤斤计较将事情闹大，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她嫁过来三天了，嫁妆单子不送来我们看看？她是我们范家的人了，嫁妆还要一个人把着不放吗？”
范老太太怒火中烧：“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你嫁过来，我们范家要过你的嫁妆？哪家的规矩媳妇嫁过来就得把嫁妆上交给婆家的？
“也难怪萱儿变成这个样子，就是有你这么个嫡母才被教成这样的！这么些年，我老婆子苦口婆心教你，你一点都没有学进去，我算是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去，你叫上萱儿，两人去祠堂面壁思过两天再出来！”
邹氏呆住了。
“母亲，你怎么能够罚儿媳呢儿媳知道错了还不行吗？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罚我，这不得让府里下人笑话？”邹氏着急解释。
范老太太气闷道：“你年纪倒是大了，规矩越发没有了！活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