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还不是对手
自从来到镇抚司之后，曾经在城隍庙里养成的早睡早起的习惯倒是起了不小的作用，毕竟每天如此多的繁事，如果想要多睡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鸡未鸣天微亮，几乎成了沈千秋每日的日常。
这次乘坐杨挺的马车，并不是趁没有人的时候来到皇宫了，而是随着人群一起上朝，自然走的也是那条雕着龙璧的长长登天阶。
大秦的官员官服大多都是深色，深青，深紫，深蓝，这其中显示着大秦王朝的底蕴和内涵，百余官员三两成行，缓缓走在着阶梯之上。
于是那一点白色成了最显眼的，白色的飞鱼服，此刻像是在深林中的一只白鹿，少年的朝气更是在老气横秋中显得突兀。
台阶上的人很多，但白鹿身边却隐隐形成一个空白圈，沈千秋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身边的睡虎。
杨挺是明面上女帝一脉的头头，而且还是身居要职手握精兵的将军，满朝中估计除了那几个和他要好的军中老将，估计没有敢上前的。
单单从此中，沈千秋就看的出来，这小小的朝堂之上，形势诡谲却堪比整个天下。
奉天殿他如今还是第一次来，之前以为那个偏殿就已经足够彰显王室的权力，现在看来，那不过只是一个皇宫中相对寻常的房间。
众官自动分为文武，文官列于左，为首的是礼部尚书李瞳，武官列于右，为首的是金吾卫统领杨挺。
而沈千秋则是位于右侧武官之中，正五品的官位再加上最近风头正盛，让他不至于站在末位，但也不至于站的太过靠前。
然后，是等待。
杨挺一脉在等待女帝，等待那位奉天殿的主人。
而至于其中一部分文官，则是在等待另一个人，等待那个令这天下不像看起来那么太平的人。
步履缓慢，步子轻浮，他无需回头便可以听的清楚后方传来的脚步声。
沈千秋自从步入四品之后，那种本应是玉佩带来的感官增强，似乎现在无需专门进入玄悟状态也可以获得一部分。
他感觉那玉佩远不止可以让他进入玄悟状态亦或是能够助他看破虚妄那么简单，玉佩极有可能会随着他实力的提升从而拥有更多的能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脚步声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抬头看向脚步声的主人。
那是一个略显佝偻的老人，不过即使满头白发，也依旧能看的出这副身躯曾经的几分光彩，绝不是单纯的柔弱书生那么简单。
一瞬，只是一瞬，但二人的眼神确确实实撞到了一起。
沈千秋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大司马卿袁崇焕，但他的眼神却完全配不上那半壁江山的名声。
崇明村的城隍庙并不是一直破败，也并不是一直空落落的，以前里面还有一个道士，只是那道士从来不修寻常道，整日吃喝玩乐。
也有村民会偶尔去找他算上一卦，不过没什么人会信一个疯疯癫癫道士说的话。
但沈千秋小时候并不在乎什么真假，他只知道那个道士会说些安慰他一个孤儿的话。
也同样是哪个道士，曾告诉他，最能够显现一个人的，除了他的地位，就是他的眼睛，寻常人的眼睛绝对不会骗人。
或是精光闪烁，或是黯淡如死灰，都是那个人的真实状态，不管有神亦或是无神，也亦是那个人应有的状态。
后来突然有一天，道士不告而别，只知道凌晨时分，雷声大作，有人见道士边笑边哭，离村而去。
但沈千秋从未忘记那道士说过的话。
要么袁崇焕真的就只是个垂垂老矣被控制着当作盾牌的老人，要么他就是个心机极深，极其可怕到能够隐藏住自己的眼神。
灰蒙蒙的眼睛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沈千秋，就立刻收回了。
沈千秋则是淡然一笑，他知道不管如何袁崇焕现在并没有视他为对手，只是将他当作一个初出茅庐就想着一飞冲天的傻小子而已。
这点沈千秋倒是猜了个半差不差，袁崇焕身居高位的时间比女帝还要长，他十分清楚，大秦王朝版图如此恢弘，每年都会有一些才华横溢的人出现。
但这需要他担心吗？不需要。
任你再如何天赋异禀，哪怕能够得到一点赏识，在他面前，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
势大压人，权大压官，短短时间连破奇案，升到正五品锦衣卫千户的职位，还算可以，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也依旧有人记得，两朝的历史中，他袁崇焕才是升官最快那个。
袁崇焕迈着步子走向百官前面的那张椅子，这是皇权恩赐，这就是权力的差距。
“陛下到！”
这一声，将所有人重新拉回现实。
女帝走的并不慢，从中间行至龙椅，面对着的并不是好奇的百官，而是跪着的百官，除了袁崇焕可以躬身站着，其余所有人都必须恭敬的俯首跪在那龙椅前。
“平身。”女帝坐在龙椅上挥了挥袖说道。
众人这才起身，重新站定，袁崇焕则是坐于那把椅子之上。
“今日有何事？”女帝看着众人问道。
“陛下，臣有事要奏。”杨挺拱手出声。
“讲。”
“京都府黄金失窃案已于昨夜被锦衣卫千户沈千秋破获。”
此话一出，顿时如同一颗石子，在这朝堂之中激起涟漪。
黄金失窃案是前夜发生的，这仅仅一天时间就被破获，很难不让众人吃惊。
“哦？沈爱卿行动竟如此迅速，快快上前，细说。”女帝脸上也露出丝丝惊讶，只是并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千秋闻言则是，迈步上前，立于中央，拱手回应女帝。
“陛下，臣也是机缘巧合，发现了一些贼人留下的线索。”
“沈爱卿不必谦虚，如此迅速的破获奇案，怎么可能只靠机缘巧合，如今锦衣卫有你这等良才，也是一件幸事，所谓论功行赏，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女帝继续微笑着说说道。
正当沈千秋要回话的时候，却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