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慰
坐在急救室的门口,苏落看着手上全是荣离的血,满脑子都是那可怖的伤口和遍地的血。
护士经过她身边时,见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有些担心,“姑娘,你要不去处理一下手上的这些血吧。”
苏落从恶魇中回过神来,她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我没事,谢谢,”见她情绪松动了些,护士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急救是在一个小时之后灭了的,医生出来的时候,见外面只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刚想着是不是家属有事离开。
这么想着,就见方才坐着的小姑娘冲了过来,像是竭力忍住了要拽他衣服的动作,焦急的看着她,于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话头就被抢了先。
“医生,里面那人怎么样了?”见她着急上火,医生也连忙如实告知。
“伤口看着深,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将养一段时间拆了线就好了,晕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送抢及时,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家属不用太过担心。”
一颗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实处,苏落当时就彻底脱了力,整个人险些没能站稳。
一同出来的护士见状急忙搀扶住,随后将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用担心了,病人一会就转回普通病房,你先休息一会,过一会就能去看他了。”
苏落点点头表示感谢,在椅子上坐了一会。
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荣离被两个护士推了出来,苏落看着那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站起来一路跟着回了病房。
医生见她一同进来,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一群人就离开了。
看着床上的人,可能是梦到了什么极度不安的事情,连睡梦中都是眉头紧皱,苏落伸手轻轻将他的眉头舒展开,随后关门出了病房。
来的时候太急,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医院住院有些东西是少不了的,她拜托了护士多帮忙照看,之后就乘车回了出租屋。
她回到出租屋,凌乱的一切还没来得及收,心里有着挂念,也没心情处理这些。
她进去房间收拾荣离的换洗衣服,随后又来到客厅简单捡拾了一下倒乱的东西,收拾了脸巾等必需品,拿上保温盒,绕路去了粥记铺子,她记得医生交代过可以暂时先用些半流食。
提着东西回到医院,护士告诉她病房里的人还没醒,她轻声推门进去,将东西放好在储物柜,之后提椅子坐到了病床旁。
苏落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他们两人都是孤儿,打认识那会起,这么些年就只有彼此,之间的那份情感早已超越了所有可以描述的感情。
前些年院长妈妈老说她年纪小不禁骗,被荣离哄得一愣一愣的,打小就是个恨嫁的。
可她想说的是,荣离长得是好看,但她赖着荣离,只是因为这人给了她太多太多,那些是任何人都没法给予的。
她经常和荣离开玩笑,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或许他们早就已经结婚了。
苏落拢了拢床边的被子,轻握着荣离没受伤的那只手伏在床边休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惊醒的睁开眼睛直起身来。
下意识抬头看时,荣离正笑着看她,应该是醒来有一会了,她回握住刚松开的手,眼泪再次没出息的落了下来。
荣离见她这样,心里除了愧疚就是心疼,他犯病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本想像之前那几次一样把事情瞒下来,一段时间再见面就没事了。
没想到这次控制的不好,自伤的重了些,时间紧还没来得及处理,丫头就回来了,他能想到,当时那样的场景,小丫头一定吓坏了。
想到这,他咬牙忍痛的侧转过身,看着面前自己照看大的人,伸出那只还算得上完好的手,帮自家丫头擦掉眼泪。
“不哭了啊,不哭了,吓到了是吗,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来,离哥抱抱!”,苏落看着他,委屈上头,轻轻的把脑袋靠近,眼泪没一会就把病号服浸湿了。
见她这样,荣离心里清楚的做了决定,他想着,以后不能离丫头这么近了,只要能好好的护着她,远远看着她,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病,这次这样的情况,到了以后可能会越发不受控制,除了让她担惊受怕,他想不到别的。
苏落借他的病号服擦干净眼泪,直起身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人。
荣离知道她有很多话要问,刚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做铺垫,就见身旁的人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床脚,把病床摇了起来。
不见她问,荣离便也没主动开口,借着扶手随高度半靠坐起来,等着自家丫头的安排。
把床调到适当高度,苏落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保温盒,拉过病床的折叠桌,把方才打好的米粥和汤摆了出来。
“先吃点东西,正好给你点时间,让你编好谎话骗我,我想一顿饭的时间,应该足够你准备好狡辩的措辞了。”
听到这话,荣离拿起勺子的手怔愣的停在了半空,随后又若无其事起来,接着享受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他取了空盒,将粥和汤各分取了一份出来,往没打算一起吃的人手里递,“丫头,先一起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之后再说,行吗?”
苏落难得见某人服软恳求的目光,有些不忍,最终还是伸手把吃的接了过来,而事实证明,她一旦心软就不会只一次。
两人解决完粥汤,收拾的时间,荣离就精力不足的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就是这样,又让他成功的蒙混过关了一次,以至于这次过后,苏落再没有机会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住院的这几天,每每提起,荣离总是找各种理由岔开话题,让她没有任何机会弄清楚,这还不算,苏落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故意支开她,自己一个人离开,而这一走就是三年。
临近出院的前一天,医生说伤好的差不多了,饮食上可以适当增加营养,吃点好的,听到这点,荣离就突然念叨起城西李记家的馄饨,但苏落想着明天就出院了,便说到时候再一起过去吃。
她却没想到平时对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某人,这次和她耍起赖来,硬说想吃的不行,好不容易有点想吃的,她还不让。
就这样,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苏落还是坐公交跑去了城西,最快速度的买了往回赶。
苏落想着速度快些再快些,馄饨不会太冷,却没想到,回到医院拎着馄饨走进病房时,会是这样的情况。
病房里没有人,躺着的那人没在,病床也已经被护士打理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她放下东西到了护士站,护士告诉她,她找的那个人离开了,在她回来之前就办理出院手续走了。
她重新返回病房,打开储物柜,里面所有的衣物用品都不在了,剩下的那些也被打包好放在柜子的一角。
苏落提了东西从医院出来往出租屋赶,她心里总还抱有那么点侥幸,那人是不是先回了家,这会在家里做好饭菜等她回去。
而事实告诉她,那人一声不吭的离开,没给她一点信息,就不会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整个出租屋里,除了衣物没有任何东西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