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怪病缠身
“二驴!你又偷偷摸摸去河边玩!”
“李二驴!叫你去放牛,牛呢?!”
随着一个妇人的叫骂,一个大概十岁的少年,从一间农村小院中夺门而出。
“三十六计走为上!母亲在气头上,父亲又没回来,留在这不是九死一生嘛!”
少年叫李双,是土生土长的石头村村民。
为什么说是土生土长?
因为在李双的印象里,自己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石头村十五里路的平安镇。
而且也只有去赶集,或者父亲打到了什么野味要去换银子的时候,才能去一次。
李双的父亲叫李大柱,母亲叫徐敏,也都是石头村人,一辈子都在村里。
“哎,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去镇子上,好想吃糖葫芦啊。”
少年李双来到了自己放牛的山坡附近,找寻起自己绑在树上的老黄牛。
李双跟村里其他孩子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贪玩、好动、爱惹事,唯一不同的就是,李双的脾气那是一等一的倔犟。
李双的倔,不会表现在外。
像是一般的易怒、暴躁的情绪,从来都不会出现在李双身上。
这就要提起一件往事,这是李双父亲最喜欢说的一件事。
李双6岁那年,正逢秋收。
李双一家三口,都在自家田里收麦子。李双尚且年幼,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在一边抓蚂蚱玩。
李大柱看到自己儿子玩的开心,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小双,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能抓几条虫子啊?”
徐敏在不远处听到后,也笑骂道:“别趴在土沟里了,早上刚给你换的新衣服,又都是泥。”
李双则是不理睬父母,自顾自的抓着蚂蚱。
李大柱打趣道:“小双,如果你能抓到10只蚂蚱,那么明天我就带你去镇子赶集,给你买糖葫芦。”
小李双听完眼前一亮,没有说什么,而是更加卖力的抓起蚂蚱。
可惜,直到等李大柱、徐敏夫妻两个干完农活,李双还是没能抓住十只蚂蚱。
“好了,小双,回家吃饭喽!”李大柱擦了擦脸上的汗,就要抱李双。
谁知李双开始躲避,并且赌气一般继续要抓蚂蚱。
这时候天公也不作美,天逐渐阴沉下来,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李大柱也不管儿子挣扎,抱起李双就和徐敏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后,徐敏开始做饭,李大柱则是半躺在炕上休息。
谁也没有发现,小李双竟然偷偷溜出家门,在门外不远的田野里开始抓蚂蚱。
暴雨倾盆而下,小李双的眼睛被雨打的睁不开,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差一只蚂蚱,就一只!”
也许是奇迹,也许是巧合,一只被雨打湿的蚂蚱摊在一小块泥潭里,一动不动。
小李双开心的抓住蚂蚱,放到自己的裤兜里回了家。
李双其实自己已经记不太清那时候的事情了,但听父亲说,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天。
一个六岁的孩童,全身泥巴,一声不吭的从门外走进来,从口袋把蚂蚱一只只掏出来,放在了饭桌上,像是给父亲炫耀一般。
毫无疑问,李双挨了一顿打,男女混合双打。
但第二天,李双也如愿以偿的跟着父亲去了镇上,吃到了冰糖葫芦。
还有大大小小很多事,都能看出李双是一头倔驴,毫无疑问的倔驴。
从那天起,他“二驴”的名号就开始在石头村广泛流传开来。
李双找到了自己拴在树上的黄牛,解开了绳子,就赶着牛往家走去。
等到家的时候,李大柱已经回来了。
李双偷偷摸摸的把牛赶回牛圈,刚绑好牛,一回头,却发现徐敏拿着一根柳条,正叉腰站在牛圈门口。
“母亲,你听我解释”
李双还没有说完,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父亲救我!啊!”
李双挨了一顿揍,正气鼓鼓的坐在饭桌前,不知道在想啥。
“好了,二驴,别生你母亲的气了,这件事你也有错,还好没把家里唯一一头牛弄丢了。”李大柱无奈的拍了拍桌子。
李大柱今天去山上打猎了,但明显,今天没有抓到什么猎物,晚上一家人吃的是咸菜粥。
“老李,这日子越来越难了。”徐敏有点担忧说了一句。
“没事,有我顶着呢,明天再去山上看看,如果能打到一头鹿,卖给镇上的有钱人家,咱们就能一个月都不愁了。”李大柱听了,也叹了一口气。
石头村的人本来以耕种为生,但三年前,听说是一位仙人飞到了石头村边上的山峰上,搞出了很大的动静。
虽然没有人受伤,但石头村方圆几百里的土地都无法再种出任何东西。
更远处也不是没人试过,都不能种出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波及了多大范围。
动物虽然还有,但也死伤一大片。
一开始村民还集结了一批人去了山上,收集了一大批动物尸体。
但三年过去了,石头村越来越难熬。
很多年轻村民已经生出了迁村的想法,但且不说老一辈人年事已高,一路上要路过的几个森林,那里面可都是有妖兽存在的。
没有仙人庇护,凡人长途跋涉就是天方夜谭,只是给妖兽送口粮罢了。
李双虽然年幼,但听着父母的唉声叹气,也开始自责起自己的不懂事。
吃完晚饭后,李双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是漆黑一片的时候,李大柱就起床了。
李大柱收拾起打猎的工具,正要出门,却发现李双早就起床,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似乎在等自己。
“二驴,这么早起来干什么?”李大柱小声的问道,不想吵醒还在熟睡的徐敏。
“父亲,我要跟你一起去打猎。”李双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
“胡闹,就你这小身板,遇到个大点的鹿都能把你顶飞。”李大柱摆了摆手,示意李双进屋。
“就算不能打猎,我也能捡捡野菜,拔拔野草,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李双坚定的说道,背起了一个竹筐。“而且现在山上哪还有猛兽啊!”
“我们的二驴长大了。”李大柱欣慰的笑了,不再阻拦。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今天运气不错,李大柱抓住了一只灰兔子,虽然个头小,但家里已经一个月没开荤了。
李双也背了一筐的野菜,除去喂老黄牛的,家里也能吃上一段时间。
“走吧,回家吧,你母亲肯定要等着急了。”李大柱明显心情不错。
李双和李大柱进了村,天已经有点黑了。
李大柱走进自己家前院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没有烛光。
“奇怪,难道是你母亲出门找你去了吗?”
李双忽然感觉心里有点不安,但没有多想,而是开心的喊道:“母亲!母亲!今天父亲打了一只野兔!我们今晚有肉吃啦!”
李双推开门的一瞬间,却看到徐敏躺在地上,嘴角似乎还有残留的血。
“母亲!!!”
李双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李大柱也发觉了不对劲,连忙走到徐敏边上,用手探了探徐敏的鼻息。
“二驴,别哭,还有气!”
李大柱大吼一声,把徐敏抱到炕上,说道:“你在这看着你母亲,我去找刘郎中来。”
不一会,李大柱就领着一个白胡子老人过来了,老人就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刘三桂。
刘三桂先给徐敏把了把脉,随即脸上神色凝重起来,然后打开了随身的木箱子,取出几根银针在徐敏头上扎了几处穴位,随后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给徐敏服下。
“老头我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先保住她的命,一个月内无忧,你们要去镇上求王郎中,也许他有办法。”
刘三桂看着徐敏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缓,脸上也红润了一点,呼了一口气。
“刘爷爷,我母亲到底怎么了。”李双哭着问。
刘三桂摸了摸李双的头,叹了口气,说道:“头、心脉皆出了问题,刘爷爷没用,没法看出病因。”
“谢谢刘郎中,明天一早我就带她去镇上。”
李大柱眉宇间都是忧愁,但还是挤出一丝笑脸,送别了刘三桂。
李大柱随便煮了一点野菜粥,给李双盛了一碗,李双没有接,默不作声。
“吃吧,不吃明天怎么有力气送你母亲到镇上呢?”李大柱盛好自己那碗,不顾烫就喝了起来。
李双听完,坐上了餐桌,也开始喝粥。
他时不时的看着母亲昏迷的样子,心里满是担心。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双就和李大柱早早就起来了。
老黄牛拉着板车,板车上垫着厚厚的被褥,徐敏就躺在上面。
一路虽然颠簸,但好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李大柱和李双来到了平安镇。
来到王郎中的医馆门口,此时医馆还没有开门,于是父子俩只能焦急的在门口等着。
“卖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
随着时间的流逝,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多,街上也热闹起来,一些小摊贩也开始吆喝叫卖。
李双咽了一口唾沫,撇过头去不看。
说实话,并不是李双现在有多想吃冰糖葫芦,而是昨天也就喝了一点野菜粥,到现在早饿了。
“去买一串吃吧。”李大柱似乎猜到了儿子的心思,从口袋里摸出10枚铜币。
“不想吃。”李双没有伸手去接。
他清楚家里的状况,更清楚王郎中的贪财。
镇上医术最高的郎中,那肯定就是王郎中。
但想让王郎中治病,那花销说是倾家荡产都不为过。
李双知道父亲这次不但带了全部家产,甚至一些家当、前天抓到的野兔都带来了,估计到时候都得变卖。
李大柱正想自己给儿子去买点东西吃,却看到医馆的门打了开来,连忙迎了上去。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李大柱连忙说道:“兄弟,王郎中老人家在吗,我婆娘生了怪病,急着救命!!”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李大柱,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老黄牛,似乎咽了一口口水,笑着说:“医者父母心,王郎中定然会救令正性命的。”
李大柱把徐敏抱进医馆,让李双留在外面看着黄牛和板车。
李双走到老黄牛面前,摸着老黄牛的脸,老黄牛似乎心有所感,舔了舔李双的手。
这老黄牛年龄比李双还大,从李双记事的时候它就在了。
听李大柱说,老黄牛已经活了20年了,哪怕是家里再困难,它耕种有功,不会吃了它,也不会卖了它。
所以在李双心里,老黄牛其实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但这次为了救徐敏,李大柱在来的路上就说了,如果真的凑不够钱,只能把老黄牛卖了。
“老黄,你放心,我们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然后我会拼命赚钱,把你赎回来的。”
李双保证的说道,但说完,就不自觉的开始哭了起来。
老黄牛舔了舔李天的脸,低低的叫了一声。
过了好久,李大柱才从医馆里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李双心中一紧,连忙问母亲情况。
“你母亲,能救,已经没事了。”李大柱苦笑着摸摸李双的头,转身牵着老黄牛以及一众家当,往医馆后院走去。
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老黄牛转头看了一眼李双,流下了两滴眼泪。
李双痛苦的低下头,不敢再看老黄牛,但老黄牛那诀别的模样似乎深深印在自己脑海中,怎么都忘不掉。
又过了一阵子,李大柱抱着徐敏来到板车上,对着医馆的中年人抱了抱拳,然后拉起板车朝家走去。
李双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总之浑浑噩噩跟在父亲后面,走了不知道多久
“老家伙,你确定那男的发现不了?”医馆的中年男人走到医馆后面,对着正在吃着牛肉的一个老者说道。
“你怕什么?续命丹、续命丹,只要他还想让他妻子活着,就得一直来我们医馆买这续命丹。”老人满不在乎的说道。
“说的也是,白得一头牛,还有一个免费的劳动苦力,倒是不亏。”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走到一旁,也割下一块牛肉,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鬼地方,被搞得乌烟瘴气的,连肉都很少吃得到,飞天宗的蠢货,连个叛徒都搞不定。”
中年男人嘟囔着。
“谨言!”老人听完,变了脸色,似乎连嘴里的肉都不香了,“你不想活了?”
“好好好,我就是说说。”中年男人泄了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