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江篱便是他春天
江篱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敷衍“那你就少看。”
颜玖禾说的话,她一点都不信,墨倾尘的样貌世间少有,江篱从未见过他这么好看的人,这颜玖禾指定是被他惊艳到了,她点儿防着点,免得颜玖禾老牛吃嫩草。
“说吧,把我们留下来有什么事。”江篱轻轻靠在墨倾尘的怀中,懒懒的说道。
墨倾尘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她知道她这是有些撑不住了,他扶住她的腰,让她能少用一些力气。
颜玖禾瞧见她的神色,抬手挥出几道银针扎在了江篱的身上。
江篱猛地站直了身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意,弯腰咳出一大口鲜血。
墨倾尘紧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眸中闪过担心之意。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感觉胸中的沉闷得以缓解,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多谢。”
颜玖禾缓步上前,将她身上的银针摘除,幸灾乐祸的开口“没什么事情,就是告诉你要做好准备,最近估计会有很多人来暗杀你们。”
江篱听罢,嗤笑出声“摘个面具,他们也要管,怎滴,怕我家阿尘把圣疆人都美死吗?”
颜玖禾轻笑出声,眼中的紧张之色有了些许缓解,抬起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要是只是美死几个人,也不会这般大动干戈,他们是怕,权力交到你男人手中,你们不会放过他们。”
江篱瞥见她认真的神色,挑了挑眉,淡淡说道“摘面具还送王位,还有这好事?”
颜玖禾敛了几分笑意,眸色沉了沉,低声说道“这是几百年前大祭司曾留下的旨意,入万毒窟不死者,得解百蛊之血,当封为圣子,若圣子二十岁之前,刺青现,面具落,可继王位。”
她说道这眸色更加暗淡“可圣疆向来女子掌权,又怎可轻易将权力交给男子。所以每届圣子几乎都在二十岁之前便离世,到了后来便直接演变成了杀圣子可继王位。”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过你们放心,我在位时,已将大祭司之言昭告了整个圣疆,无人敢明目张胆的动手,这已经、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努力让后辈不走他们得老路,努力想要保护和他一样的人,努力装作很善良的样子,可这才过去一百多年,便无人记得她所昭告的大祭司之言,无人记得颜家如何灭亡,也无人记得她的阿循
墨倾尘紧抿着唇,眼中尽是嘲讽之意,原来是因为王位,所以她们才会这么想杀了他啊,对于暗杀,何须现在做好准备呢,他从小便是被迫准备着。
自他十岁当了圣子开始,便一直被人暗杀,前几年他们害怕蛊,说来可笑,他的蛊虫之术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进步飞速的,后几年便不怕了,小时候他不懂,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母亲看他的眼神时常带着厌恶,为什么阿姐明明讨厌他,却还要装作喜欢他的样子,和他一起玩。
后来父亲也死了,死在了他十五岁的那一年,当天的神赐,比往常多取了一碗血,他没有反抗,因为姐姐在一旁盯着,当天晚上,那些人来的时候,他一如既往淡漠的洒着蛊虫,却未伤到一人,他便知道那一碗血用在了何处。
其实他悔过,若是那天他乖乖吃饭,父亲会不会就不会端着他的夜宵来到他的房间,也不会替他挡下致命的一刀,那他是不是也不会痛苦这么些年。
他仍然记得,那些黑衣人发现杀错人后的惶恐,为什么惶恐呢?是因为错杀的人,是他们主子的夫君亦或是父亲?他不愿多想了,因为他的父亲倒在他的怀里,眼中的泪几乎溢出,他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告诉他要和姐姐好好相处……他答应了
他养了许多的活死人,用死去人的身躯孕育着蛊虫,驱使他们行动,仿佛他们还活着,从此无人可以再伤他。
自此之后,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只有母亲和姐姐盼着他的死。
墨倾尘抬眼,直直的看向了江篱,直到她的出现,她不太会说漂亮的话,还是一个小撒谎精,但是每次她都是用命来守着他。
她知道,江篱在乎他的生死,所以他会拼命活着。
墨倾尘眼中划过一丝坚定,一字一句道“她们想让我死,我偏不遂他们愿。”
江篱睫羽振动,她能感受到墨倾尘心中的悲痛,她刚在他身边待不久,便遇到两次刺杀,她不敢想她的阿尘从小到大一共会遇到多少次。
可他呢,就像是一棵秋天的枯草,环境恶劣,他表面上暗淡凋零,根却深深的扎入地底,在旁人不注意的地方吸取着养分。
只要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便又会被焕发出了生机,他会抖落身上枯黄的叶子,长出嫩芽,以全新的姿态回馈着阳光。
而江篱便是他春天。
自那天以后,江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还记得他们刚到圣子府,江篱便晕倒在了墨倾尘的怀里,这次墨倾尘没有摔,而是稳稳的接住了她,他再无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而是满眼心疼与担忧。
“我还没好吗?”江篱躺在床上,扭动了几下身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烦躁。
颜玖禾嘴角紧绷,语气中满是埋怨“你这新伤加旧伤的,躺一个月已经算恢复快的了。”
江篱啧了一声,淡淡开口“你怎么还不走?”
颜玖禾深深的叹了口气,收回了给江篱把脉的手“你以为我不想走啊,你男人不让我走。”
江篱抿了抿唇,疑惑的问道“他怎么把你留下的?”阿尘虽说蛊术了得,但是和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婆比肯定是还差了点,用钱吗?这颜玖禾可能最不缺的就是钱,那能用什么呢
颜玖禾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但又迅速将头发整理整齐,她眸色复杂的看了江篱一眼“他跪下磕了几个头,其实我是在和他开玩笑,我没想让他真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