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洛白
云长老此刻的情绪正夹在中间，一方面，门人弟子对外口出狂言，对内师兄弟相争，甚至把人杀死。
此为门内不幸。
另一方面，苏林咄咄逼人要讨回一个公道，站在人家门派的废墟之上，他实在不好发火。
不如带回门派里，细细询问，玄天剑宗自有一套规定处理。
可惜苏林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她甚至以云长老的性格，在不清楚事情经过，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她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该如何向师傅交代啊，他回来，要是只看到空荡荡的紫门谷，不知会有多伤心。”
这话倒是提醒了云道长，程掌门一向对外和气，看似没有脾气，只有他们这群经常打交道的人才知道，程掌门最是护内。
曾经为了他那个二弟子的事，狠狠得罪了仙农园。
直到今日，仙农园内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其种植出来的灵花灵草，绝不与紫门谷交易。
要是把程掌门的门人都带走，只怕他会发疯。
思来想去，他将灵力凝聚，分成三份黄豆大的实体。
“这是我灵力所化，你们服下，最近不要擅自离开。待程掌门回来了，再行商议。”
一旦服下，只怕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云长老感应到吧，况且，谁知这东西还有没有别的副作用。
大师兄和二师兄也想到了这一层，这一吃下去，自己的小命不就被握在他人手中了吗。
所以一时之间，三人谁也没有去接。
云长老何曾被小辈下过脸面，“事关重大，你们若不主动服下，我也可以打入你们的身体，只是那样的话，会多一些无谓的痛苦。”
修为高，便是一言堂，容不得他们反对。
“云长老，此事不仅关乎玄天剑宗与紫门谷，更与外域之人有关联，是事关修仙界的大事件。”她故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给紫门谷的人下禁制，难免日后有人说云长老偏袒自己门派的弟子，有失公正啊。”
“你算什么，也敢质疑云长老？”康峰听到要给自己下禁制，立刻紧张起来。只有当事关自己的利益，人才会跳出来争取。
“这里自有云长老做主，你急什么。”
“你！”
“住口！”
只见那三颗灵气所化的药丸一分为二，正好对应在场的6人。
“都服下吧。”云长老表情严肃，一副你们不吃我就强行打进去的态度。
见玄天剑宗的人都陆续服下，苏林带头吃了下去。
那团灵力犹如水滴，一入口便扩散到身体各个角落，确实如云长老所言，短时内无法清除。
好在除此之外，并没有感到其他副作用。
玄天剑宗的人在云长老的带领下，赶回宗门，他们急急忙忙可以理解，毕竟要处理的事情有一堆。
司空旭全程都很沉默，与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截然不同。
想来他当场斩杀同门，这个罪是无论如何都要受到严惩的了。
临走之前，在苏林的提醒下，云长老终究还是给了一句承诺，不日将有人送来一笔经费，作为紫门谷重建的经费。
师兄妹三人站在废墟之上，百感交集。
“不知师傅和三师妹如何了。”
“师傅应该已经赶到了，希望三师妹没事。”
二师兄见附近没人，凑近了小声问道：“小师妹，那只灵狐是怎么回事。”
还好只有他们两人见到了灵狐化为黑袍人的过程，不然真的说不清了。
苏林摇头，那只是最低阶的灵兽，还远远未到化形的修为。她能想到的，就是在灵狐消失的过程中，被掉包了。
但那抹强烈的主仆契约同时又在提醒她，这只灵狐至始至终都是同一只。
她望向远处的花树，因为种在边缘，花树倒是没什么损伤。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两位师兄皆是一惊，以为还有人躲在暗处，连忙做出戒备。
只见花树之上粉色云霞般的叶子无风自动，一只小巧灵狐从中钻出，几个闪身，灵活地奔到了苏林面前，歪着头打量着她。
大师兄不知道事情经过，还傻傻地上前，“小师妹，你这灵狐倒是聪明，躲得很好。”他伸出右手往灵狐脑袋上探。
“大师兄！”二师兄身后剑光连闪，一道由剑组成的围栏横在一人一狐之间。
那灵狐完全不像动物一般被吓退，反而轻轻一跃避开剑光，跳到了苏林身上。
“小师妹！”
“没事，主仆契约还在。”
只要主仆契约还在生效，灵狐就无法伤害她。
只不过反过来，她却实可以伤害灵狐。看着半空中不断挣扎的灵狐，黑眼睛中全是委屈。
苏林可不吃这一套，“别演了，你到底是谁。”
灵狐闻言停止挣扎，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细微的咕噜声，它放低姿态，从下往上注视着苏林，似乎在讨好她。
“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我？”
灵狐甩了甩尾巴，委屈巴巴道：“你说了会来找我。”
这一次用的不是主仆契约的链接，所以大师兄和二师兄也都听到了。
“对不起，玉佩被我弄丢了。”
苏林心头一震，她只给过一个人玉佩。
“洛白？”她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也不怪她大惊小怪，毕竟会说话的狐狸，她还是第一次抓在手中。
“说来话长，主人，可以把我放下了吗？”
出于对洛白还有一分的信任，以及对主仆契约六分的信任，苏林将其放了下来。
“等等，小师妹，怎么回事，我有些晕了。”大师兄只觉得大脑运转缓慢，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他一件都没有搞清楚。
双手环抱，她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苏林双手环抱，“没有什么话，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不能听的。”
“小师妹。”经历刚才那一系列变故，大师兄只觉得自己很想大哭一场，此刻小师妹展现出来对他们的信任，敲开了他最后一道防线，眼泪夺眶而出。
“说真话，我不耐烦听谎言。”
洛白深深看了一眼大师兄和二师兄，像要把他们的样子牢牢印在脑海中。
“好吧，既然主人这么说了。”
“我被人抽魂，关在法器之中，恰好这只灵狐出现，就顺势附身在它肉体上，想要逃跑。”他像一只真正的狐狸那般，舔了舔自己的前爪。
“那为什么变成黑袍人的模样，帮我们引开对手？”
“主人要是死了，我这具身体也会死去，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呀。”
不对，它没有说实话，但主仆契约没有反应，一般来说，它是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的，主人要求其说实话，它就说不了谎话。
这是被契约定死，无法凭借意志力破坏的法则。
不过经过先前，灵狐被短暂控制的事苏林对主仆契约的约束力也没有那么自信了。
“抽魂术，这是魔教的手段，那两个黑袍人，果然是外域魔教。”大师兄心惊，抽魂的手段十分残酷，为修仙界所不齿，不仅严格禁止，对使用者的惩罚也是十分严厉的。
没想到自己眼前居然出现了受害者。
就像在太平盛世，看到人吃人一样的惨况。
“我记得你加入了玄天剑宗，怎么会被他们抓住？”苏林心中的疑惑还未消除。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记名弟子。”灵狐眼中流露出哀伤。“恐怕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我失踪了吧。”
第一次在狐狸脸上见到如此拟人化的表情，那灵动的神态，好似他生来就是一只狐狸。
“小师妹，要不要告诉玄天剑宗？”大师兄想得很简单，此人既然是玄天剑宗的人，那么就应该让师门来处理。
苏林还在考虑，留着洛白无遗是有利的，多一位帮手，但同时，修仙界对抽魂这种事十分敏感，要留下他恐怕不容易。
“大师兄，二师兄。”洛白学着苏林的口吻，说道：“与抽魂扯上关系的人，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也一辈子都会被拘束起来，从此与仙道无缘。我这个状态并不是万全的，最好还是找回原来的身体。”
“你原先的身体还完好吗？”这里懂抽魂的不止是大师兄，常年在集市混的二师兄显然也听说过一些。
如果原身保存完好，灵魂是可以回去的，只不过不免元气大伤，修为减退是不可避免的，大把灵药温补着，也要数年才能恢复。
所以抽魂后第一步，就是将其肉身毁去，省的灵魂回归肉体，让一切成空。
“我可以感应到自己的身体，只是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回去。”洛白趴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望向三人，特别是苏林。
“我在玄天剑宗没有师长朋友，把我交回去，他们也不一定会帮我夺回肉身。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们了。”
见三人没有第一时间否决，他明白这事有回转的余地，立刻补充道：“抽魂，好痛啊。我只想活下去。”
苏林扭头，大师兄明显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二师兄看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顾虑。
“我们可以帮你。”苏林抬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但你必须答应我们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