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寒山共处
洪武二十年，正月十三日夜
荒山，野岭。
“齐佑，你没事吧？”
韩灵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坐在地上朝着齐佑开口问道。
虽未受伤，但刚才的遭遇属实让她有些惊魂未定，身上的夹袄也被沿途的枯枝划的到处是口子。
反观齐佑，状态就不是那么好了，一路滚下来，他尽可能的护着韩灵，不让她直接接触地面，自己就没那么幸运，滚落、撞击，搞的浑身上下七荤八素。
但是~
颇为幸运的是，这一路的撞击，误打误撞将齐佑将胸腔中的一股淤血逼了出来。
齐佑擦了擦嘴角的瘀血，捏开嘴笑了笑。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韩灵又救了他一次，齐佑此时心里对这个姑娘已经不仅仅是感谢了，他发自内心的感激起来。
齐佑的嘴角和牙齿上依稀还挂着几丝血迹，再加上他那硬挤出来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的滑稽。
“噗嗤~”
韩灵笑出了声音，柴火堆此时也在哔哔啵啵的燃烧着，火光照映在韩灵的脸上，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
“诺，韩姑娘，这个袍子给你披上，夜深霜寒，别冻着身子。”
眼见韩灵的夹袄被树枝撕裂了几个口子，齐佑脱下身上的袍服，递给了韩灵。
“你在这坐着，我去再拾一点柴火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吐出了胸中的大股瘀血，齐佑感觉好多了，他尝试着活动了下筋骨，运气吐纳了一会，感觉伤应该好了大半。
韩灵有些害怕，二人暂时藏身在崖壁下的一个小山洞里，外面此时正是漆黑一片，
“呜呜呜~”
一阵阵寒风吹过，吹动着树林发出一阵阵异响。
“你，你，你别去了吧？”韩灵开口说道。
“不行啊，韩姑娘，不去捡拾点树枝，这点柴火可不够今夜烧的。”
“怎么，韩姑娘，你一个人害怕啊，别担心，我去去就来。”齐佑紧了紧衣襟说道。
“你去你去，我才不怕！”韩灵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别过头去。
~~
还有两日便是上元佳节了，树梢上头高高悬着的月亮也越来越圆，越来越亮。
皎洁的月光照在林中，那幽暗密林中的斑驳树影在随风摇晃，幽暗密林中的斑驳树影也在随着北风摇晃。
不多时，齐佑拾了一抱柴火，迈步向山洞内走去。
“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砰砰砰”
就在一瞬间，齐佑的心跳、血压、脉搏一齐飙升！
齐佑从韩灵的喊叫声中听到了万分的惊恐！他把柴火往地上一丢，快步朝着山洞走去！
刚到洞口，一个轻盈如燕的女子便飞奔着朝齐佑奔来，双手紧紧地环抱着齐佑。
齐佑被这一幕搞的有点懵，双手直直的伸在身前，无处安放。
“怎么了，韩姑娘！”
齐佑细声问道，他听到韩灵的喊叫，快步赶来。以为是被布思巴等人追上，亦或是遇到了什么别的危险。
这一路走来，包括山洞内，齐佑仔细的查看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蛇，蛇，有蛇！”
韩灵惊魂未定，伸手朝着洞内一指。就在这时，她似乎发现自己正紧紧的在抱着眼前的男子，不禁脸颊一红，挣开身来。
齐佑也感觉到有一点尴尬，他定了定心神，朝着韩灵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条冬眠的白蛇被温暖的火堆唤醒，从它的藏身之地探出头去，正在“咝咝咝咝”的吐着信子。
齐佑笑了笑，韩灵毕竟是个女子，害怕蛇虫鼠蚁本是天性，本来她一人在洞中就已经是精神高度紧绷，骤然看到有蛇在自己的身边，难免恐惧万分。
齐佑三下五除二便把白蛇拿下，那蛇冬眠刚刚苏醒，身体还有些僵硬，齐佑倒是有些胜之不武。
“别怕，正好刚出去没找到吃了，这不，美食送上门了。”齐佑挥舞着蛇身笑着说道。
韩灵一脸厌恶，赶忙挥手示意齐佑快快把这蛇拿远一些。
“刺啦~”
柴火堆上，穿在树枝上的蛇身正在齐佑的手中转动着，偶有几滴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刺啦的声音。
齐佑在山洞里四处望了望，眼见一面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齐佑用手蘸了一点送入口中尝了一下，然后掏出匕首刮取了一些向蛇肉上撒去。
“这是什么？”韩灵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盐，细盐，你尝尝？”齐佑一遍撒着盐巴，一遍对着韩灵说道。
“哼，我才不吃蛇肉，恶心死了！”
随着碳火的炙烤，加上岩盐的加成，蛇肉迸发出诱人的香味。
“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喏，尝尝我的手艺？”
齐佑撕下一半烤好的蛇肉，向韩灵递过去。
韩灵早已饥肠辘辘，便也不推辞，伸手接了过来。
“嗯，还真的挺好吃的，齐佑，你手艺不错。”
韩灵夸赞道，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抗拒。
二人三口两口的吃完，感觉到身体暖和了许多，齐佑又起身拣了几根木柴，朝着火堆里填去。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坐在火堆旁边，盯着哔哔啵啵的燃烧着的柴火，山洞内外成了两个世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略微有些暧昧。
“咳咳~”
齐佑轻咳一声，打破了刚才微妙的氛围。
韩灵也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齐佑一眼。
齐佑转头看了看一边剥下的白色蛇皮，突然想起那个火遍古今的故事。
“韩姑娘，你可知道白蛇传吗？”
“什么白蛇传？”韩灵眨着眼睛，疑惑的问道。
齐佑捡了根树枝挑了挑柴火，娓娓说起白蛇、许仙的故事来
“哼，这个许仙，真不是玩意，白蛇纵使是妖怪又如何，竟然听那死和尚的话害自己的妻子！只要两情相悦，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分别呢？“
韩灵有些生气，突然她想起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但面前的男子可是所谓的正道
倘若，有朝一日韩灵不敢再想了。
齐佑倒是没有察觉到韩灵的异样，听到韩灵气愤的话语，开口说道。
“是啊，只要是两情相悦，是人是妖，是正是邪我看没什么干系，正邪二字，本来就很难区分。当年水泊梁山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你说是正是邪？前元那些横征暴敛的狗官你说是正是邪？不管怎样，只要一心向善，便是好人。”
“真的吗？”韩灵双目直直的盯着齐佑。
“嗯！”齐佑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齐佑，你做官为了什么？”
韩灵突然开口问道。
“为了什么？”
齐佑倒还真没想过这个，来到大明，他就是官，他到没想过为什么要做这个官，但是，他只想尽自己能力，做个好人，做个好官。
齐佑思考了一会，说了自己这三年来的故事。
齐佑说他此次孤身查案，引爆炸药，是为了做个好官。那年为进京寻子的老妇送去盘缠，是为了做个好官。这些年干的大大小的事，破的一个个案，都是为了做一个好官。
“这一生，我知道自己可能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愿意从点滴小事开始做起，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此而已！”
韩灵有些愣住了，这与她自小接触的环境，自小接受的教导完全不同，在他的印象里，当官的无不是欺压良善，没一个好东西。
可是眼前这个人
“你呢，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齐佑心知眼前的女子身份似乎不同寻常，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你”
“你知道牟尼明尊教吗？”韩灵的眼神有些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