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开
耳边簌簌的风吹过，许霜紧紧抓住钟云飞的衣襟，紧闭双眼，缩在他怀里，这么高，太吓人了。
钟云飞停下，感觉到怀中小小的人有些发抖，“你不是说要长见识么？你睁开眼看看。”
许霜感受到他的胸腔随着说话的起伏，缓慢睁开眼睛，往上看是蓝天白云，如镜面一般平静清透，往下看是碧水荷花，随风摇曳，如美人起舞。
“有些累了，你先下来吧。”
钟云飞将许霜放了下来，扶着她在高塔上站稳。
这东湖她游过很多遍，却从未在这样的视角看过，“真的好美。”
钟云飞张开双臂，“你可以试试这样，感受一下自由。”
许霜有样学样，闭上双眼，双手拥抱着微风，“好畅快！”
“我没骗你吧。”
钟云飞嘴角带笑看着眼前这个“毫无见识”的女子，看她开心，他竟然感觉自己也很高兴，他约莫着是病了。
片刻，许霜睁开双眼，望向钟云飞，目光相撞，许霜急忙错开，脸颊却滚烫起来，心中像是起了一撮火苗，正在燃烧。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作声，眼睛都在看着风景，思绪却都已纷飞。
许霜突然感觉额上有雨水滴落，看向钟云飞，“好像下雨了。”
钟云飞又再度抱起她，使着轻功落到对湖中的亭子里。
不一会儿，雨窸窸窣窣就下大了，雨滴落到水中，打在荷叶上，自然的乐曲仿佛天籁。
许霜趴在亭子的围栏上，感觉一切都好新奇。
“怎么样，今日可还满意”钟云飞恢复其吊儿郎当的模样。
“嗯，”许霜非常满意地点头，“只是我们得快些回去，被母亲发现我偷溜出来会被骂的。”
“那就等雨停，我就送你回府。”
钟云飞看着这雨，想着应该还会再下一会儿。
时间悄然流逝，雨过天晴，飞过几只大雁，“走吧。”
钟云飞正打算伸手继续将许霜横抱，许霜直接后退半步。
“我们走回去吧，等到离相府近了你再把我从天上送进去。”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木桥，来到岸上，被雨水洗刷过的东郡城，地面透亮又湿润，之前避雨的人也渐渐从屋檐下走出来，叫卖声、吆喝声、闲聊声慢慢响起，城中又热闹起来。
许霜和钟云飞感觉好像刚刚误入一个宁静的桃源，现在又入了世一般。
最后许霜被送回到她的院子中，又躺回来摇椅，方才的出游仿佛一场午后的梦。
梦醒后，她还是陷在回忆里，期待着明日。
就这样蹉跎岁月，许霜与钟云飞都在长大，这些岁月里，钟云飞教会她骑马，两人在山间看日月，在屋顶数星辰，又一同纵马喝茶，好不惬意。
两人互相知道对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享受这样互相通心的感觉。
许昌也曾与钟成商量过此事，等许霜年龄到了就将她嫁与钟云飞，也不为一桩美事。
但一切变故始于许昌进京，许霜那时十五岁，举家迁入京城。
进京前一日，钟云飞还是在跑到许霜的屋顶上，他知道她一定会在那个院子里等着她。
的确，许霜就站在院子中央等着他。
“你要走了？”钟云飞明知故问。
许霜只点头，也不讲话，看向他的眼里满是缱绻。
钟云飞从屋顶跳下来，将她一把抱住，“不要忘了我，等我来娶你。”
许霜回抱钟云飞，“我会记得的，也会等着你。”
良久，钟云飞放开许霜，将一只青云佩递给她。
“这是我从小贴身佩戴的，现在给了你，你知道的，我不只是把玉佩给了你。”
许霜收下玉佩又将身上的香囊取下，放到钟云飞手中。
钟云飞贴在鼻上轻嗅，目光火热地投向许霜，“这个礼物我很满意。”
许霜羞红了脸，跑进屋内。
钟云飞站在门外，静静看着院中还在微微晃动的摇椅。
许霜进了京城，许昌官运亨通，一路拜相，等钟云飞到京城之时，许霜成了尊贵的宰相千金，他却是罪臣之子。
钟成因得罪了权贵，锒铛入狱，钟云飞求助无门，最后去了丞相门口，守着许昌。
但见他的是许昇，许昇对钟云飞之事深表同情，因为许昌才当上丞相，根基不稳，不愿冒险，他作为一个说话并无作用的臣子也实在无能为力，。
许昇想了很多办法，最终还是让钟云飞去找沈月宁，钟成最后才得以释放，但被贬为庶民，钟云飞也一朝从将军之子变成一名不文的武夫。
他哪里还能求娶丞相之女偶尔钟云飞去丞相府屋顶，偷窥一眼许霜，已是他一天最开心的事了。
再后来，听说丞相府的千金要嫁给淮南王妃，钟云飞从此失了踪迹。
故事到此告一段落，许霜已是泪眼婆娑，许清宁急忙递上手帕。
“你知道我是怎么嫁进这淮南王府的么？”
许清宁轻抚许霜，这样一对璧人如何就要落得大雁各自纷飞的结局
“是我的好母亲，她将我迷晕，送到了淮南王的床上！”许霜说到此处，咬牙切齿，“她是我的母亲啊！我恨她，可是我能怎么办”
许清宁不由得落下泪，她竟不知自己这个姑姑从前经历这么多。
“从进府后，我再未让淮南王近身，后面得知，王爷他那日也是被算计，实际上王爷早已心有所属，那便是侧妃余莺儿。”
许霜擦干眼泪，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这几年我身为丞相千金，依旧是正妃，但实际上空有虚名罢了，不过这样我也乐得自在。”
“姑姑，你就不曾想过离开王爷”许清宁看着面前陷入水深火热的许霜，心里也难受得慌。
许霜似乎被提醒一般，“离开”
“我又怎么离开”许霜泄气，她刚嫁入王府也曾想过，可父亲的压力，王府的压力，还有不见踪迹的钟云飞，她已经认命了。
“若是姑姑想离开这个牢笼，我可以帮姑姑。”
许清宁眼神坚定，让许霜平白多了几分相信。
“我当然想！”许霜也不再压抑自己，她想去外面纵马高歌，想去山间采桃，想去做好多好多事，更想去寻那个失了踪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