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谎言，孤寂
阿修罗不由分说，拉上帝释天就走。
阿修罗：帝释天，你故技重施，到底有什么企图。
帝释天：我什么都没做，不是说了吗，切利天的精神之海中没有生死界限也没有现实梦境之分。
帝释天：你想要亲手创造属于你的世界，而这里正是你创造的世界。
阿修罗：少说笑了，我和你的家人素未相识，我的世界里又怎么会有你的母亲和哥哥？
帝释天：可是你的世界里有我啊。
帝释天：不信阿修罗你看，这里像不像我们初遇时的那座山坡？
阿修罗：嗯？这么看来，似乎是有些相似，只是那时这里尸横遍野，也没有这么大的一处莲池。
帝释天：这样春暖花开的样子不是更好吗，而且我也很喜欢莲池。
帝释天：要是能在这里搭个房子住下就好了，我真想永远住在这片美景里。
阿修罗：搭房子，你吗？过去翼之团行军过夜，你连个帐篷都搭不好。
帝释天：既然如此，我就只好让阿修罗看看我的真本事了。
话音刚落，一个行军帐篷就出现在了草地上。
阿修罗：
帝释天：这里是切利天的精神之海，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就都会出现，任何愿望都能心想事成。
帝释天：不如阿修罗来许个愿试试看？
阿修罗：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也就是搭个帐篷的水准。
阿修罗：如果我拿出真本事的话，造出木石搭建的房子，也不在话下。
转眼间，一栋和阿修罗小时候居住的一模一样的木石小房子就取代了帐篷出现在地上。
阿修罗：我还想养鹅。
一个鹅圈和十几只鹅出现在了院子里。阿修罗虽然惊讶，但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帝释天：为什么阿修罗想养鹅？
阿修罗：看家护院很管用，还会给水田捉虫子。
帝释天：呵呵，阿修罗，在这精神之海，花朵永不凋零，万物生生不息，连天上落下的雨水都是甜的。
帝释天：太阳永不落幕，作物会自己生长，山间的溪流都是美酒，又怎么会有偷盗呢。
阿修罗：确实如此。
帝释天：既然房子和院子都有了，阿修罗，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如何？
帝释天：划了这么久的船，肚子都饿了，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炉子，生火是在这里吗？
阿修罗：那是风箱不是灶台，快放下！
帝释天：那生火的事就交给阿修罗，由我来掌勺让阿修罗也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阿修罗：你会做菜？
帝释天：我来之前特意跟王殿的御厨讨教过莲子羹的做法，他说很简单的，我探了他的心，说的是实话。
阿修罗：那你打算到哪去弄莲子。
帝释天：门前不是有很大的莲池吗，里面的莲蓬结得那样好，一定很好吃。
阿修罗：可你会撑船吗？
帝释天：之前来的时候不是在星海中泛舟吗，在莲花丛中撑船，应该都差不多。
阿修罗：……帝释天，你在这别动我出去采几朵莲蓬，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没人的时候自己上刚才那样的小船。
阿修罗去了门前的莲池，撑着小船采了几朵莲蓬。回来时，阿修罗却看到厨房的方向冒起了滚滚浓烟，帝释天一脸惊恐地从房子里跑出来。
帝释天：我想自己生火，等你回来时就可以下锅了，可是没想到．
阿修罗：我走的时候分明屋里没有柴火，你是拿什么东西烧着的？
阿修罗急忙冲进厨房，一阵扑火后，从灶台下拉出一台被烧了一半的木风箱。
帝释天：当年行军的时候都是用的篝火，我真的不知道用了风箱火会这么旺。
阿修罗：把你留在厨房我也真是大意了，你出去给我站在院子里。
然而当阿修罗砍了木材和柴火回来，却看到帝释天被一群白鹅在院子里追得到处跑。
鹅：嘎！
帝释天：哇啊啊啊啊！你们不要吃我！我的莲子不可以吃！阿修罗救我！
阿修罗召唤出灵神体，把帝释天举起来放在了屋顶上。
又利落地把几只叫嚣的白鹅抓起来丢回鹅圈，然后锁上了圈门。
阿修罗：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出来？
帝释天：我听他们一直在叫很可怜的样子，似乎是肚子饿了。
帝释天：于是就打开门进去想喂它们东西吃，谁知道他们竟然要吃我的莲子！
阿修罗：真该让它们吃了你算了。
帝释天：诶你别走啊，先放我下来啊！
阿修罗：我看你就在上边待着吧。
帝释天只好坐在屋顶上不动，下面的白鹅还在对着他嘎嘎乱叫，后院则传来了砍木材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阿修罗端着刚烧好的莲子羹走了出来，然后把帝释天从房顶上放了下来。
阿修罗：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惹事的人一天之中闹出如此多的事来。
帝释天：我也没想到阿修罗做的莲子羹这样好吃，连善见城王殿里的厨子都做不出这样好的味道！
阿修罗：我看你是这些年口味被养得越发刁钻了，忘了挨饿的滋味，这下饿了才会对平民的食物赞不绝口。
帝释天：不过阿修罗偏食辛辣口味，又怎么会擅长做莲子羹的？
阿修罗：虽然我口味不同于你，但母亲她还是和普通天人一样喜欢这些清淡甜味的东西。
阿修罗：过去她忙时我也会按她的口味做饭，说到底我口味有别常人，还是因为血统有异。
帝释天：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出身，没有战争也没有纷扰。
帝释天：死者可以复生，时光也可以回溯，误会都能够解开，遗憾也都能够补全。
帝释天：和我一起，在这里住下吧，阿修罗。
阿修罗：既然在这里你已经找到了你一直以来追求的世界，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又要我来做什么呢？
帝释天：还记得切利天神为何会创造了我们吗？
帝释天：天地之大，却可以用高山深海填满，切利天神心中的孤寂，却无法填满。
帝释天：如果没有你，总有一日我会像切利天神那样。
帝释天：犯下最初的罪孽，然后倒在自己的泪水和血液所构成的海水里。
帝释天：所以我恳请你，留在我的天国里，好吗。
阿修罗：你做出那些傻事，是故意装样子，拖延时间让我留下吧。
帝释天：哈哈哈，幸好精神之海里没有黑夜白昼，其实阿修罗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帝释天：不然要是这段时间里日夜更替，就骗不过阿修罗你了。
阿修罗：…
阿修罗：过了多久了？
帝释天：不知道，不过阿修罗现在想回去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阿修罗：帝释天。
帝释天：嗯？
阿修罗：鹅不会吃没剥开的生莲子，下回扯谎记得想清楚了！
帝释天：什么？!
帝释天：唯独这件事我真的没有骗阿修罗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把鹅圈打开，亲自证明给你看！
阿修罗：帝释天！你给我坐下！
鹅：嘎！
帝释天：哇啊啊啊啊啊！
阿修罗：我看你还是住屋顶上别下来了。
二人于是在面朝莲池的山坡上住了下来，不再提过去的恩怨。
曾经那无休止的战争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切利天没有秋冬春夏，也没有黑夜白昼，时间流淌却又一成不变。
再美好的梦境也不过如此，而这个梦境长久到了宇宙的尽头。
帝释天和阿修罗在这里度过了数百年平静安逸的时光，却还没有等来夕阳的一次沉没。
阿修罗：在这里你分明能心想事成，为什么却还是学不来许多简单的事情？
阿修罗：比方说如何用风箱鼓火，如何在莲池里捕鱼，如何在淤泥里找藕，如何和门前的那几只白鹅和睦相处。
阿修罗：比方说，如何坦率地和我说话。
帝释天：即使是在心想事成的切利天，也有着人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帝释天：就像我无法想象一个直率又畅所欲言的帝释天，而切利天神无法想象一个不再孤寂的自己。
阿修罗：这里就像是切利天神的一个梦。
阿修罗：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的心也有边界，也有做不到的界限，切利天神又会是如何呢？
阿修罗：创造了天人一族的他的心，是像他所期待的那样被填满了。
阿修罗：还是仍旧备受煎熬，在漫长的岁月中对我们日渐失望。
帝释天：神的心思非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快乐地活下去。
帝释天：让他的梦境长久地，一直是他最期望的美妙样子。
就如同印证了阿修罗的话语那般，没过多久，切利天的精神之海中，开始逐渐出现邪恶的魔物。
天人：切利天神大人，为什么全知全能的你的血泪中，会引来这些邪恶的化身？
切利天神：在曾经的神魔大战中，我因战胜并杀死魔龙而得到了全知全能的力量。
切利天神：可那场战役里我却犯下了最初的罪孽，我的心变得残缺和孤寂。此后我创造了切利天，创造了你们。
切利天神：如今正是那些战败的魔物卷土重来，想要毁灭我的家园和子民们。
阿修罗：切利天分明有强大的神力守护，外族能入侵，定然是天人有内奸在协助和包庇。
阿修罗：就是那十天众在与魔物勾结。
阿修罗：不过，魔物冲着切利天神而来，那么战胜这些魔物，理应是天人一族的职责。
帝释天：那就让我们来迎战它们吧。
天人一族组织了军队迎战层出不穷的魔物，魔物灵魂不灭，唯有切利天神将魔物净化才能停歇。
虽然惩处了与魔军勾结的十天众，然而从海中而来的魔物却越来越多，日渐强大。
终于，在精神之海中，出现了可以和切利天神相匹敌的魔龙弗栗多。
弗栗多：切利天神，你这粉饰太平的虚伪之徒！
弗栗多：神魔大战里，你装作我的知心友人，最终却背叛了我和我们的誓言！
弗栗多：你为了一己之私创造了切利天，创造了天人，教给他们虚伪的爱！虚假的和平！
弗栗多：你的灵魂早已残缺，你无法消除众生的不公，这一切终会走到尽头，你却不告诉他们真相！
弗栗多：高高在上的你，一直道貌岸然地看着这一切！
帝释天：恶龙弗栗多，切利天变成如今的样子，都是因你这恶魔！
帝释天：今天我们就要助切利天神击败你，让切利天与精神之海重归昔日的乐土！
帝释天：阿修罗，我们上吧！
帝释天与阿修罗带领天人军队，协助切利天神与弗栗多决斗。战事足有百日之久，才终于将魔龙斩杀。
帝释天：切利天神，请您净化魔龙的灵魂，让切利天重归和平。
切利天神：我的子民们，魔龙弗栗多将是我净化的最后一名魔物。
切利天神：我已经不能再净化了。
切利天神：正如弗栗多所说，我欺骗了你们，精神之海并没有彻底消除天人一族的不公。
切利天神：因为善恶美丑，皆是一体两面，如果合二为一，彻底化为一体，剩下的，就只是全知全能的孤寂。
愣利天神：我犯下了最初的罪孽，我杀死了我的友人，因而尝尽了孤寂。
切利天神：可我不想让你们再尝到孤寂的痛苦，因此我创建了精神之海。
切利天神：精神之海并不能带来永恒的善，只是将众人的恶转交给我，由我代为承受。
切利天神：虽有全知全能的神力，可我的心、我的灵魂，从一开始就并不完美。
切利天神：如今，我所承载的恶已经到了爆发的一刻。
愣利天神：魔龙弗栗多的恶念我已全部净化。他是我的挚友，我第二次杀死了他。
切利天神：我的弗栗多已死，世上再也无人能与我抗衡，我将化为独一无二的破坏神。
切利天神：趁我还没有疯癫之前，你们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