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鸡飞狗跳的事儿
四月份冰灾之后,刘汉山让侯五统计租户受灾情况,孔留根协助。槽头陈赶马车接送,所有情况他都知道。
孔留根先提出来,说最近手头比较紧,趁这个机会弄点零钱花。侯五马上就有了歪主意,他给孔留根建议,把那些受灾轻的租户,按照绝收统计。免除的租息二一添作五,双方平分。那些受灾严重的租户,只要给我们意思一下,才如实统计上报,保证不出事。
有租户贪小便宜,和侯五私下达成协议,交出一些铜板或粮食。他们满希望麦收受损,秋收弥补收成。没想到秋天大旱,颗粒不收。侯五和孔留根又来个故伎重演,可把那些借钱借粮的租户逼疯了。侯五哪管这些,没钱没粮牵牲口。没有牲口用姑娘抵账。董庄的戴二狗家没有值钱的物件,侯五楞把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送给孔留根,要她做姨太太。孔留根不知道的是,侯五早几天把姑娘从家里接出来,说是给她找沐浴净身,其实是侯五偷吃,把人家姑娘睡了。
“妈的,侯家没出一个好鸟,一窝子兽养的玩意儿。”刘汉山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咬牙切齿地骂道。
差人把侯五叫来,喝道:“侯五,你弄了一屁股屎,让谁给你擦。”
侯五先是装可怜,说好话,一看不行就翻脸,歇斯底里喊道:“刘汉山,你无凭无据,为啥开除我。东家还没有说话呢,你一个管家还能当家做主上了天。”
孔留根趁机跑过来,看到侯五,知道事情败露,跟着侯五起哄架秧子,想把水搅浑。
“刘汉山,这是孔家,不是你刘家,轮不到你拍板做决定。”
刘汉山冷笑道:“你们两个明里暗里穿一条裤子,真是难得的友情。”
“你把话说明白,我们两个怎么伙穿一条裤子了?”孔留根哪知道侯五在他背后捣鬼,他一直认为侯五讲交情,够朋友,有酒有肉先给他吃。
刘汉山看着眼神不断躲闪的侯五,道:“侯五,你把人家仙桃先咬一口,再把二手货送给少东家,你啥玩意儿。”
孔留根一听不干了,原来自己刷锅吃剩菜,侯五吃了第一遍,他是第二梯队。他扑上去要揍侯五,被人拉住了。侯五一看露出马脚,赶紧溜了。
孔春生一直没有露面,刘汉山准备去找他。进了西厢房,看到他正生气鼓鼓地坐在太师椅上。他和老婆韩梅枝、小妾苏菁菁三人生气。
这种事儿一般都是韩梅枝挑起来的。韩梅枝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成了别人的,心里五味杂陈,醋味更浓一些。每天挑事儿,指桑骂槐,撵鸡打狗。苏菁菁知道自己青春貌美,老头子又是爱不释手,开始对韩梅枝还让一让,如今也是一点不让,针锋相对。两人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骂,然后到孔春生那里讨公道。孔春生对这两个女人打不得,骂不得,装聋作哑,糊弄过关。今天,不行了,因为事儿闹大了。就在刘汉山开除侯五的时候,韩梅枝和苏菁菁为一件衣服先是吵架,后是骂人,最后动手撕扯。韩梅枝抓住苏菁菁的头发,把她拉倒在地,地上正好有个小凳子搁住了苏菁菁的腰。苏菁菁哎哟一声,下身流了血,小产了。
孔春生娶苏菁菁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它生个一男半女,旺一下孔家烟火。看到两人做出这种事儿,你说气人不?
刘汉山赶紧找来医生,把苏菁菁安排好,又和韩梅枝说了半天宽心话。韩梅枝看到苏菁菁流产,心里也害怕胆怯,一肚子气儿也没有了。
“东家,我把侯五开了。”他把这几天调查的侯五和孔留根干的事儿说了一遍,孔春生还在为自己大小老婆吵架生气,不在意地说:“开了就开了,那人一看就不地道。”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鼠打地洞。侯宽、侯五真是亲兄弟,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同样的德性。”
孔春生一听侯宽,一个激灵直起身子:“侯宽在县城跟着鬼子干事儿,他知道了不会报复你吧?”
刘汉山道:“侯五做的这些缺德事儿,侯宽好意思说出来,跟我摆一摆吗?他不敢。他就是来了,我有话噎他。”
刘汉山错误估计了形势。这事儿放以前,侯宽不敢。现在的侯宽可不是两年前的侯宽,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侯五找到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刘汉山欺负他,看他不顺眼,把他开除了。侯五一跺脚,一拍腰里的王八盒子:“走,找他算账去,不能惯着他,要不然,他要骑到我的头上上天摘日头哩。”
侯宽满腔怒火找到刘汉山,他以为刘汉山会被他的气势压倒,点头哈腰赔情道歉,答应明天让侯五回孔家上班。刘汉山居然不尿他,几句话把他的霸气给捅漏了气:“看看你家老五,干得那叫啥事儿?欺辱主家,坑害租户。我同意他回孔家,问他自己有脸回去没有。”
侯宽傻愣愣地怔了半天,心里尴尬,不知如何应对。他哪知道侯五千的坏事儿没有底线,这么出格。“兔崽子,胆子这么大,一点脸不要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回孔家就算了,我不管他了,让老大收拾他。”
侯五嘴上这么说,他不会收拾侯五的。当天,侯五跟着侯宽去了兰封县。侯宽托司令的小舅子在汴梁一家粮油店找个活儿,让侯五当管账先生。
侯五和孔留根是粪叉和箩头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侯五在汴梁当账房先生不到三天,孔留根在家闲的打转,无聊透顶。他又想起侯五的好。想起侯五让他刷锅吃剩饭的事儿就来气,本来不想和他共事儿了,孔家大院上下没人和他玩,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无聊,又去找他去了。
两人一见面,先是赌咒发誓,然后是喝酒吃饭听戏泡妞,半天不到的工夫,和好如初。
侯五为了免得尴尬,找理由推脱责任说:“这事儿都怪刘汉山,不是他在中间捣鬼,我们兄弟俩能翻脸不?”
孔留根为了不让侯五尴尬,也极力附和:“我大爷信任他,等我以后当家做主,我请你当管家。”
侯五心里惊喜,嘴上却说:“老弟,你拗不过刘汉山。我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这好事儿我是不敢想。”
孔留根马上发誓:“五哥,等我家老子嘠屁着凉,我不请你当管家,让我客死他乡,死在大年初一,五黄六月,让我断子绝孙。”
侯五连忙拉住:“兄弟,打住。人嘴臭,不能胡沁哩,说了就能应验。”
孔留根道:“应验个球。我多少次在观音像前发誓,只要刘汉山快点死,我年年初一十五给她摆供上香,卤猪头唱大戏,一次也没有灵验。”
侯五道:“心诚则灵。你在观音大师面前多磕头多祷告多许诺就灵了。”
孔留根说:“那明天早上我们去相国寺,听说那里的佛祖睁眼听信,说啥灵验。”
侯五道:“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许愿。”两个男人越说越激动,酒喝得尽兴,话说得投机,你看我一眼,满眼都是怜爱,我看你一眼,满目情欲生火。先是侯五抱住了孔留根。而后孔留根搂住了侯五,当天晚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邵大个从湖北运米回来,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汉口那个叫秦月娥的姑娘嫁人了,刘汉山感叹两人有缘无分,命中注定不能成为夫妻一家人,总有一些疙疙瘩瘩的问题解决不了,给两人的结合带来许多问题。
秦月娥和刘汉山分手后,下定决心嫁给刘汉山,几次要到兰封县结婚成家,都被父母拦住了。后来诸多朋友亲戚登门提亲。在一起公益活动中,秦月娥的美貌被总裁身边一高官看中,许诺秦古生官升三级,秦月娥就被强行成亲。
刘汉山的婚姻大事,成了刘家的一大难题。亲戚邻居七大姑八大姨当成一项伟大的事业来做。新进门的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也在张罗这事儿。他们看大伯哥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总认为要挑那些杨柳细腰、婀娜多姿、齿白唇红、肤白貌美的美娇娘,才配得上刘管家。可是。他们却高兴而来,失望而归。刘汉山一律不见,任凭你说成天仙,他总是微笑着,不吐一个字。不过,来了管吃管喝,走时还能带些花生芝麻之类的解馋饱腹食品,吸引那些专业的业余的媒人不断前来挑战打擂。
刘曹氏心里最焦急,年纪一大把,还有一个大龄儿单着,不管什么理由,当娘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儿。刘曹氏见了亲戚邻居,三句话后基本就是:“你们吃个鱼呗,有认识还没成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给俺汉山说个媒。”许多媒人都是她在后面督促发动的。
看刘汉山不表态,刘曹氏心里着急,可打不得骂不得。以前刘汉山小,家里没有外星人,随意打骂。现在几个儿子娶妻生子,孙子孙女好几个了。我妈已经进门,尽管没有举行结婚仪式,孙子媳妇算有了。再随意打骂儿子,儿媳妇不干,孙媳妇有意见。刘曹氏脾气收敛很多,一般不发火。
那天,韩耀先来了,介绍一个姑娘,是他二姨家小叔子的小姨子。“二婶子,你不知道这个妮儿多排场,要条有条,看盘盘靓。家里地里一把好手。针线活庄稼活样样精通。以前太挑了,挑来挑去就挑剩下了。她一个柴火妞,总想攀高枝。家里种地的她看不上人家。在外面混事儿得看不上她,就给剩下了。今年二十五岁,绝对不比汉山原来的那个媳妇差。”
刘曹氏看看刘汉山,刘汉山拿起瓢给那头猛犸象一样的腱子牛加料加水。刘曹氏肚子里的火憋不住了。喝道:“你这是作死,难道你娶个七仙女不成?”
韩耀先道:“这个妮子跟七仙女差不多,比朝廷里的皇后娘娘还排场。”
这句话等于是火上浇油。刘曹氏火气更大了:“你想娶七仙女得上天,想娶贵妃娘娘得上朝廷。你有几个臭钱还不行,还得有日天的本事。”
刘汉山委屈地嘟囔:“啥仙女不仙女,贵妃不贵妃的,我就想找个自己满意的。”
“啥样的你能称心如意?你说个条件,不要让大家瞎忙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