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章 准备
砌下落梅如雪乱，
拂了一身还满。
——李煜《清平乐》
一个月后
又是一年岁暮，凛冬将去，已有春的气息。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还未融去的冰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姜知正在桌案前描摹着窗外的雪景，苓若领着许多侍女进来，人人都端着一盒首饰，苓若开心的说着，“小姐，新春要到了，这些都是今年新制的首饰和新衣，小姐挑一些？”
姜知抬眼望去，足足十几大盒，即使父亲还在生自己的气，但是首饰新衣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姜知起身，拿起一支金钗，打量着，是嵌绿松石花形金钗。
姜知今日兴致不高，并无心情挑选，指了几盒，“就这几盒吧，剩下的送到大姑娘那去吧。”
待其他人走后，苓若出声问道，“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大姑娘。”
姜知一愣，因着往常的习惯，她倒没过多思考，差点忘记自己这个好姐姐了，眸色微深，“大姑娘近日都在做什么？”
苓若为姜知倒了杯茶，递到姜知手上，思索了一番，答道，“近日应当是在忙探春宴一事吧。”
探春宴，在立春和雨水两节气之间举行，对于大靖女子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权臣之女及皇家公主会在每年这个时候，携帐幕、餐具、酒气及食品等，到郊外休闲设宴，因着这种宴会是在裙帐中举行的，故也称“裙幄宴”。
姜知眉头微皱，“距探春宴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苓若一边研着磨一边答道，“也就小姐不急，其他闺阁小姐早早就准备起来了，定制新衣的定制新衣，挑选首饰的挑选首饰，谁不想在探春宴上成为榜首。”
“榜首？”
苓若点头，满眼都是期待和激动，“小姐在外多年可能也不知，我是听夏雨和秋云说，这个是前两年才有的，就是宴会结束后评选出三位出众的女子，分别代表着，文采、样貌、才艺出众的女子。”
姜知点头，淡淡问道，“那大姑娘准备的是什么？”
苓若思考着，“好像是才艺，今日大姑娘屋里时常传出乐声，估计是在练琴。”
姜知微微出神，想起了上一世上一世自己的兴致并不高，并未参加探春宴，后只听得姜兰茹得了榜首，也正是因为这次宴会，她和宋云烟开始有了交集，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姜知缓缓开口道，“我们也准备些。”
苓若见小姐不再对这些贵家女子的宴会不感兴趣，很是开心，激动地说道，“小姐，那我们准备什么？”
“找人。”
苓若一脸懵，哈？准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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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傅府。
宋芷柔正在院中抚琴，琴声低沉，唱不完红尘纷扰
姜知轻步走近，坐在了距宋芷柔不远处的小石凳上，撑着脑袋，欣赏着曲子。
宋芷柔长相是清冷型的，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美人感，尤其是气质，如清风般，不染红尘。每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宋芷柔余光注意到了来人，微微笑着，并未停下乐声，一曲作罢后，方才开口道，“本想着这几日去寻你，倒是你先我一步了。”
姜知展颜一笑，“这不是多年未见，想你了嘛。”
“倒还是和小时候一般，嘴甜。”宋芷柔跟旁边的侍女说了句，“去备一壶茶。”
“是。”说完侍女便下去了。
姜知盯着月琴出了神，“方才弹的可是《离殇》？”
宋芷柔点头。
姜知想起上一世，自己被关入诏狱的时候，夜里诏狱外传来阵阵琴声，那弹奏的也正是此曲，来人也正是宋芷柔，她先弹奏着《离殇》，诉说着悲凉和不满世事的安排，后琴音转而变和谐，那并非《离殇》的结局，而是她为自己演奏的结局，诉说着希望与重生。
宋芷柔见姜知微愣着，神情似乎满是悲伤，“可是此曲太过悲凉？”
姜知抬眸，眼底残留的悲伤被她隐藏起来，扯了扯笑说道，“是啊，被你的乐声打动了。”
宋芷柔很有弹琴的天分，她也很喜欢弹奏，因为在这个府里，她无人可诉，只能借琴声，与琴诉说。
不一会，茶便泡好了，宋芷柔起身，缓缓说道，“外面寒凉，进屋喝杯热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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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芷柔的屋内以简朴为主，并无任何奢华的摆设。
姜知抿了口茶，开口问道，“一个月后的探春宴，你可去？”
宋芷柔倒茶的动作微顿，转而恢复平常，“应是不去。”
姜知心里明白，宋芷柔不善和那些世家女子交涉，因为常年一人的原因，也不喜欢参加那些热闹的宴会，而宋云烟却时常参加各种宴会，所以在盛京，世人说到宋太傅府，都只知道宋二姑娘，很少有人知道宋大姑娘。
姜知笑着道，“这次探春宴我有意前去，缺个伴，不知道芷柔能不能赏脸一同前去啊。”
宋芷柔被姜知逗笑，“你邀我，我自是愿意的。”
“那便说定了，一月后，不许缺席。”
宋芷柔点头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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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宋太傅府已是日暮时分，正巧碰到宋云烟采买回来。马车内传来宋云烟的声音，“停车！”
姜知停下脚步，抬眼望去，只见宋云烟掀开马车的侧帘，垂眼打量着自己。
宋云烟扯了扯嘴角，不怀好意地问候道，“姜二姑娘倒是福大命大，北疆一趟，还能完好地回来。”
姜知皱眉，她听出宋云烟语气中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答道，“非也，幸得太子殿下一路照顾。”姜知将照顾一词咬的很重。
宋云烟听到此不由得生气，怒视道，“太子殿下温润如玉，待人待物皆是如此，也许并非是为照顾。”
姜知勾了勾唇角，看来自己猜得没错，宋云烟倾慕太子殿下，上一世，她之所以爬了陛下的龙床，看来是因为搞不定太子啊。
“宋二姑娘不必恼火，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相信这次北疆之行后，太子殿下对我的印象定是比宋二姑娘深厚。”
宋云烟咬着唇，眼里满是怒意，本来自己借着姑姑是端妃的缘故，时常进宫去，想让太子注意到自己，可无论如何出现在太子面前，都引起不了太子的注意。
宋云烟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们走！”
马车继而驶入宋太傅府，姜知也缓步上了自家马车。
苓若看着小姐问道，“小姐为何要激怒宋二姑娘？”
姜知笑了笑，“她的性格如此，并非我有意激怒。”
苓若一噎，要是刚刚自己不在场，还能信，因为这宋二姑娘确实脾气不好，兴许是被宋太傅宠坏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