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面圣
不出所料,第二日,入宫的旨意便传达下来了。
那天早上,冬雾弥漫,寒意料峭,风雪漫卷,直扑廊檐之下。
李公公领着姜知走在宫廷连廊上,“雪天路滑,姑娘慢些走。”
“多谢公公。”姜知还不知昨日傅砚辞被召进宫,后面是否发生了什么。
姜知走上前,将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交到李公公手上,说道,“李公公,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李公公假意推脱,婉拒道,“姑娘,这可使不得。”
姜知只是淡淡笑了笑,继而道,“想向公公打听点事,昨日陛下召见太子后,可发生什么?”
李公公支支吾吾的答道,“这昨日啊陛下召见太子殿下,得知殿下擅作主张将攻占雁城的旨意换成了两国和亲,陛下是勃然大怒,然后一怒之下,便下旨将殿下禁足了。”
“多谢公公。”
此次攻占西陵雁城的旨意并未下达圣旨,是因为此事并不是什么磊落之举,只不过是傅盛远对雁城垂涎已久,想通过控制雁城来牵制西陵,所以在出行前,傅盛远亲召傅砚辞口头上嘱咐的此事,所以除了当日在宣政殿之人,理应是再无他人知道,奈何这个李公公却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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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雪已积起厚厚一层,琉璃红瓦被掩在银装素裹之下,姜知出了宣政殿,沿着长廊走,走了许久,来到东宫。
羽书正好提着药盒从太子书房出来,看到姜知正缓步走来,有些诧异,“姜二姑娘?你怎么来了?殿下正禁足呢,怕是不方便见姑娘。”
姜知看着书房,大门紧闭,晃着手中的卷轴,“陛下都同意我见太子殿下了,怎么,殿下倒是不愿意见我这个盟友?”
突然,书房门被打开,傅砚辞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进来吧。”
姜知一愣,她刚刚看到傅砚辞的面色不好,难道?
姜知提起裙摆,急忙跑去,“殿下,陛下罚您了?”
傅砚辞正继续写着什么,闻言,手一顿,转而又继续写到,“大靖律法森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伤口牵扯着,傅砚辞写字时,止不住有些颤抖。姜知心想道,看来,这次没少挨板子。
姜知从袖口中拿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还好我早有准备,这瓶是从桑南带回来的,上好的药草,对于伤口有很好的疗效,我试过,效果不错。”
“不必了,已经处理过了。”
姜知将药瓶放在桌案上,“随殿下心意,殿下想用就用,不想用,那便不用。”
姜知将卷轴展开,压在傅砚辞所写书信的上面,待傅砚辞看清卷轴上所写的,姜知缓缓开口道,“陛下答应让殿下同哥哥一同平北疆之乱。”
傅砚辞看着卷轴上确实是陛下的字迹和玉玺,抬眼打量道,“你是如何让父皇答应的?”
姜知笑了笑,“陛下也并非不识时务之人,殿下之举本是善举,但是昨日陛下正在气头上,断然不会听殿下解释。”
姜知顿了一会接着说,“今日一早,陛下得知南境的洪水得到平治,龙颜大悦,便是听的得些,恰好今日召我入宫,我便在陛下面前提了提哥哥传信中所说北疆形式的严峻,恰巧此时朝内并无可用之帅,陆将军因西陵一事,如今还驻守在西境,而陛下忌惮父亲,定不会让父亲掌管兵权,率兵北上,而其他的将军并无抗击北境叛军的经验,既然并无更好的选择,那么殿下,则是优选。”
傅砚辞看着姜知,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姜二姑娘竟对朝堂之事,如此清楚?”
姜知莞尔一笑,她的那双眸子,潋滟生光,没答他问的问题,“殿下,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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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若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姜知多时,“小姐,可还顺利?”
姜知点头,“这次多亏了怀信哥哥,若不是他快马加鞭收集情报,怕是南境洪水得治一事,还得三日才能传回盛京。”
苓若担忧道,“此事仓促,怕是会有一些错漏之处,陛下没有生疑吧。”
“以陛下的性格,如何会不疑,只不过,此形式之下,陛下不得不这么做,除开父亲以外,此时朝中再无可用之将,但若是让父亲前往北疆,与哥哥一同平定北疆之乱,在陛下看来,无疑是放虎归山,到时父亲若是平定北疆有功,定会受到北境百姓的称赞,而陛下此生最忌讳的就是臣子功高盖主。”
苓若点了点头,“小姐如何想到此计?”
姜知淡淡笑了笑,“一位故人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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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十二岁那年,那时裴尚衡还未曾继位,裴玄也只是北狄的二皇子
裴玄懒散的坐在玄椅上,听着属下给他汇报。
乌佑看着殿下一点也不着急,都替他着急,“殿下,若是再不想办法,只怕陛下的怒火要烧到这了。”
裴玄嗤笑,嗓音冷到极致,“本就是我那好哥哥做的,怎么每次,坏事他做,后果,却要本王来承担呢。”
乌佑心里腹诽道,还不因为您每次都气陛下,虽都是陛下的亲儿子,但大殿下可比您会哄陛下欢心,所以啊,每次被大皇子泼了脏水,陛下也从不听殿下解释,哦不对,是殿下每次也懒得解释。
乌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到,裴玄懒懒地开口,语气里含着一丝丝戏谑,“你说,本王这哥哥,怎么每次正事都做不好,啧啧啧,就这点能力,父皇也能安心将北狄交给他。”
“殿下,您还是快想想应对之策吧!我们这次还是忍下来吗?”乌佑可替自己主子着急。
裴玄敛起懒散气,沉声道,“总不能每次都让本王替他善后吧。这次就送本王的好哥哥一份礼物吧。”
乌佑开口询问道,“殿下的计划是?”
“南境可是近几日不太平?”
乌佑回想影卫收集到的情报,应声道,“正是,最近南境时常受到北疆余孽侵扰。但若是消息要传到陛下那,怕是还要一日光景。”
裴玄勾了勾唇角,“那正好,把风声放出去,就说,太子殿下有意平南境之乱,为陛下分忧。”
乌佑嘴角抽了抽,这招倒是狠了些,一为,此事一出,陛下定会怀疑,边关急报还未到北狄皇城,为何太子已经得知,并做好抗击准备,是为有圈养私兵的嫌疑;二为,这太子并无率兵之能,甚至可以说,在率兵一方面,着实是没有天赋,但若是民间都传太子有意平南境之乱,恐是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到时,无论太子愿不愿意,民声所向,他也不得不前往南境。
乌佑作礼,“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乌佑走后,裴玄低笑一声,“本王怎么不知道,昭昭还有喜欢偷听的习惯。”
姜知一愣,从柱子后边慢慢走出,“并非有意听的,我正要去找容桑,恰巧听到了。”
裴玄并不与她计较,只是问道,“学会了吗?”
姜知点头。
裴玄点头,笑着说道,“那以后可别被人欺负了去。”
姜知心里知道,裴玄并非是隐忍之辈,之前被太子压着不反击,也只是为了省去麻烦,毕竟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于君王来说,又是何其无关紧要,有时候生在皇室,适时地隐忍,方能厚积薄发,是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