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礼物
六公主的宫殿里不断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良妃心疼得紧,着急地敲打着门,“然儿,母后都知道了,你把门开开,让母后进去。”
西陵王得知今然把自己关在宫殿里,倒也是心疼这个女儿,下了朝便赶过来了。
他将哭的梨花带雨的良妃扶起,“爱妃,地上凉,你身子刚好,受不得凉。”
良妃最懂西陵王的心软,抬眸看着西陵王,一滴一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陛下,臣妾只有然儿一个孩子,要是然儿远嫁,臣妾不活了。”
西陵王很是头疼,今然是他宠大的,他自然也不舍得将其嫁到大靖,尤其是这不太平的时势之下。
可是今日朝堂上他已经允诺了太子殿下,他是西陵的帝王,若是当众允诺的话不作数,传出去又像什么样子。
宫殿里的声音停了,今然将殿门打开,一脸憔悴,她和她母亲一样,很懂得示弱。
今然一改殿上嚣张跋扈的态度,说道,“父皇,然儿不想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六皇子。”
西陵王一阵心酸,但却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来人,看好六公主,在和亲之前,不许有任何差错,若是六公主出了事,全部提头来见。”
说完,便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权力之下,冷酷无情的帝王如何会妥协,即便再多宠爱,也无法改变。
今然听到后,顿时,浑身使不上力,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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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苓若为姜知梳着妆,开口问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我们已经耽搁了三日了,若是还不回京,王爷怕是要担心了。”
姜知只是淡淡笑道,“你呀,倒是比父亲还急。”
苓若答道,“王爷肯定比我还急,宋大人时常传信来说,王爷天天朝着门口盼着,日日让下面的人备好小姐爱吃的,打不准小姐哪天回京,现在王爷就等小姐回府呢。”
姜知红唇扬起一抹笑,是啊,父亲从小便疼爱我,我也想早点回到盛京,见到父亲。
只是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我只有先将其解决,才有可能阻止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镜中的女子五官精致,打扮之后更是漂亮得打紧,香脂匀脸,胭脂染颊,樱唇上略点些桃色的口脂。
苓若不解,“小姐这些年都喜好素净,今日为何如此打扮。”
姜知莞尔一笑,语气轻俏,“我们等会去拜访一下,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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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轻叩,“太子殿下。”
羽书将门打开,引领姜知到茶室,“姜二小姐,殿下在处理公事,您先在此稍作等候”
姜知点头,接过羽书泡的茶,“麻烦了。”
羽书一愣,笑道,“姜二小姐客气了,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羽书走后,茶室便只剩姜知一人。
姜知无聊的转动着茶杯,用指尖拂过茶杯上的装饰纹路,观察着茶叶的漂浮和沉降。
过了良久,睡意逐渐上头,姜知撑着脑袋,阖目休息。
傅砚辞处理完怜星阁传来的急报,走出来时,看到姜知正撑着脑袋,外面的阳光洒进室内,少女明媚的样貌,看的很清晰,看到姜知今日的不同,傅砚辞微挑眉,轻轻地走近。
听到丝丝声响,姜知皱了皱眉头,缓缓睁眼,看到傅砚辞迎着光走来,一身玄色的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角被微风带起。
姜知开口说道,“殿下可是处理完公务了?”
傅砚辞挑眉淡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姜二小姐今日来找我,又所为何事?”
姜知为傅砚辞倒了一杯茶,“殿下我们边品茶边聊?”
“姜二小姐倒是熟络。”傅砚辞也没拒绝,坐下,品了口茶,不由得皱起眉头,“茶凉了。”
姜知勾唇微笑,“可不,殿下真让我好等。”
傅砚辞听出姜知语气里的嗔怪之意,搁下茶盏,缓缓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北疆之事。”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姜知点头,红唇扬起一抹笑,“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假冒的算命先生,说我们生辰相冲的,可我愈发觉得我与殿下本应是默契无间的盟友。”
可惜,这一世,我们怕是也没什么机会
傅砚辞转动茶杯的手顿住,抬眸看去,“姜二小姐,和我成为盟友,也许并非善事。”
姜知正色道,“上次殿下答应和我合作,也做到了我的要求,我说过我有一份礼物要送与殿下。”
说罢将一卷宗轴放在茶桌上,缓缓推向傅砚辞,“殿下既然要平北疆之乱,这份礼物,定用得上。”
傅砚辞展开卷轴,眉头微皱,沉吟片刻,望向她,冷冷开口,“边防图,如何得来的?”
姜知只是答道,“十岁那年,误入北狄,得了些线索。”
姜知知道傅砚辞不会信,她也不需要她的信任,她只希望,这一世,哥哥不会被北疆的余孽暗杀,尸首异乡。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如何能得到这份北疆的边防图?上面还有很多隐秘的据点,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凉城,水深得很,先前派了很多怜星阁暗卫前去打探,也只打探出小半。
凉城内错综复杂,很多组织都选择此处扎根,就是仗着北疆混乱,凉城无人管控,如此不断发展,凉城的势力愈发变得深不可测。
而且凉城守备森严,很少有人能带着情报活着回来。
若是十六七岁的姜知自然不可能和凉城有什么牵扯,但现在的姜知是重活一世的姜知。
上一世,北狄二皇子裴玄将凉城布防图作为十八岁的生辰贺礼送给姜知,也正是这个图,让哥哥和傅砚辞在收复北疆的最后一役里,以最少的伤亡,平了北疆之乱。
其实平定北疆只需要不足三个月,而上一世打了整整两年,正是因为凉城地势复杂,且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而姜知凭着记忆将这份边防图画了下来,希望这次,可以缩短战事,减少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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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生辰那晚,一个黑袍少年,自雪中走来,锦衣狐裘,他立于庭院,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
姜知对裴玄突然地到访早已不吃惊,“北狄世子总是喜欢深夜到访。”
裴玄的唇浮起一抹笑容,“昭昭记性倒是不错。”
“不知今日特地到访,是为何事?”
裴玄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这不是想着给昭昭送茶来,凌云白茶,新采摘的。”
姜知看着手中的茶陷入沉思,十岁那年,在被送到桑南的路途上,被向北逃亡的北疆叛军掳走,后来恰巧遇到裴玄,他救下了她,带她到北狄皇宫,那时姜知不知所措,裴玄给她泡了茶,正是凌云白茶。
那时候,他说,“你们中原人可真是挑剔得很,在大漠都是大口喝酒的,哪像你们如此内敛。”
将茶杯递给姜知,“拿着,这是北狄的凌云山上新采摘的,正好宫中也没人喝,本世子赏你了。”
见裴玄好似不善泡茶,姜知看着未泡开的茶叶装了大半盏茶杯,不由皱眉,轻尝一口,“好苦。”
裴玄看到姜知拧着眉头,不由得笑了,“是不是不好喝,所以我们大漠从不喝这些。”
其实那时,他只是想逗她,其实他精通茶道只是那时的姜知并不知道。
姜知想起这些往事不由得出了神。
裴玄看到姜知出神,晃了晃手,“怎么?”
姜知佯装淡定,“无事,多谢世子殿下不远万里,就为照顾虞昭的,这点爱好。”
裴玄微眯着眼,“虞昭这个名字倒是陌生的很吧。”
裴玄盯着姜知,眼神有种深不可测的寒意,“你说呢,姜知?”
姜知嘴角勾着一抹复杂的笑,“那谁人又可想,裴玄和容止渊也是同一人。”
裴玄懒洋洋一笑,眼神中的寒意散去,不置可否,“还是昭昭聪慧,这都知道了。化名而已。”
裴玄将手中的宗轴交到姜知手上,“给你的生辰礼物。”
姜知想要拒绝,“不必。”
“先别急着拒绝啊,先看看是什么再说,你会想要的。”
姜知展开卷轴,陡然一愣,“边防图?你如何得来的?”
裴玄漫不经心的笑道,“我可是北狄世子,想要查这些,有何难的。”
姜知问道,“那你为何要给我这个?”
他扫了她一眼,笑容很有几分兴味,“看你夜夜翻卷宗,睡不好的,心疼了呗。”
“你监视我?”
“我可没有啊,只是恰巧路过,看到的。”
谁家好人恰巧路过能看到这个。
虽然不知道裴玄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与自己,姜知还是很感谢,“多谢。”
裴玄笑着说道,“谢就不必了,就让我也讨个礼物吧。”
姜知皱了皱眉,“今日是我的生辰,世子向我开口讨礼物?”
“怎么?不愿意?”
姜知只是摇了摇头,“世子说吧,想要什么?”
裴玄弯腰与姜知平视而望,“要一个特权,以后昭昭这个名字,只许我叫,如何?”
月光照在少年脸上,让其显得更加的意气风发,风起,心动,风止,许久无法平息,姜知开口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