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怖“花灯”
翌日胡敏川便去了胡怡萱的宜康药铺,寻思着第一次同女方见面多个人也好缓解尴尬。
“怡萱,你且同我一起去见见那曹雨霞呗。”
药铺里除了她和婢女纷儿还有两个伙计。
胡怡萱难得见胡敏川略带讨好的语气。“可别,阿娘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和未来嫂嫂单独相处,多了解对方,太多人跟着了不好。”
“”
胡敏川哪会同什么千金小姐相处,大部分时日都在镇守越扬洲或是行军打仗,有空闲时间也是围着操练场习武,偶尔回府也只是跟他这个妹妹拌拌嘴而已。
紫竹园内,曹雨霞和婢女坐于凉亭中。胡敏川拿着一包石榴煎后脚赶到。
“雨霞妹妹久等。”
曹雨霞礼貌起身回礼,“见过敏川将军,将军军务繁忙本可以不用抽空出来相见的。”
“”
此话一出,胡敏川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雨霞妹妹还未打算出嫁?”
只见那曹雨霞傲慢倒着茶水,“是不想嫁给你。”
胡敏川听得有趣直接落座,“为何?”
烫水带着茶香,曹雨霞就着茶筷推到胡敏川面前,“我心已所属于他人。”
“哦,是哪家公子如此幸运能得雨霞妹妹青睐?”
曹雨霞拿起丝绢轻揉几下手,“当今圣上。”
“噗——”胡敏川险些呛到,眼前这妹子如此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野心,迟早要因为过于张狂自以为是的想法毁了自己。“那你可曾见过陛下?”
“不曾。但听闻闺中密友聊起过陛下,其形容是温文尔雅、品貌非凡,而且我阿姐能进宫做妃嫔,我必不比她差,她能为家族增添荣耀我也能。”
胡敏川只觉她还挺要强
“既如此,雨霞妹妹已意属于陛下,那我自是不敢再毛遂自荐自身的才华和样貌引妹妹烦忧心乱。希望雨霞妹妹能早日如愿进宫为妃。”胡敏川撂完话便起身离开,连同那石榴煎也一并带走……
宜康药铺。
“她真这么说啊!”胡怡萱也是大为感叹她的野心,“到底是没经历过风浪的千金小姐,深宫里诡计多端,若不天天提着神过日子哪天自己犯了什么错又不得陛下恩宠那岂不是要在后宫里孤苦熬上一辈子?”
胡敏川浅浅一个眼神警告,“她爹爹好歹也是中书省最高官位,后宫亦牵连着前朝,她曹雨霞进宫未必不会得圣宠,只是一同侍陛下,不知她阿姐该如何想法?”
“诶呀,我这位阿娘又是否知道人家曹雨霞妹妹的心思呢?”
“……”胡敏川又递给胡怡萱一个犀利眼神。
胡府里,果然胡母听闻也心情复杂。
“不过也是,她那样的样貌才情想入宫为妃也是正常。只是你阿哥的婚事啊!”胡母又一番感概,“如若不趁着在京这些时日寻个好媳妇成家,那日子到了也是要回越扬洲坐镇的,我们又不能在他身边操劳这些,再等都成老郡王了”
胡怡萱一旁听得险些笑出声来,“阿娘莫忧心,阿哥能文能武,性格又爽朗定能寻得意中人成家。”
“夫人,晚膳备好了。”前厅婢女过来叫唤。
“你阿哥呢?又在外面吃吗?”
胡怡萱左右看着未见人影,“许是吧。”
……
在江月楼,胡敏川照常落座二楼厢房内独自饮酒用膳。
后厨墙外几名黑衣人扛着一具女尸隐在矮树后。
“楼梯上去左侧第五间房便是。”
说话之人给了他们银票便飞身隐去。
胡敏川还想撑着眼皮再看会儿窗外夜景,可惜酒杯里提前下好的药粉起了作用,不一会儿便全身瘫软沉沉睡去。
醒来时头痛得紧,感觉这一觉睡得实在疲累。
“这是睡了多久啊!”迷糊揉着眼睛的胡敏川身体骤然一动,被身边躺着的女子惊吓到。“你,你是谁?醒来。”胡敏川轻推着她,可对方并无反应。
“你,你”胡敏川有些语无伦次伸手将她身体翻过来,只见那女子满脖子的血,掀开被子瞧,除了被撕扯得只剩一块布的内裳,身体还有多处红痕淤青,明显被人糟蹋过。
胡敏川立马起身查看门窗,门栓还是从里头锁着的。因为当时想看千家灯火夜景,窗户的确是开着,往下望去也只是一片草地和几棵矮树。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房内设施齐全未动乱一丝,细想来是早有预谋。
掌柜和小二都知道他是胡敏川,是带领精兵助越扬洲复兴、为周施在前线开辟疆土的大将军;更是周施宁前段时日下旨亲封的平兴郡王。这个房间没有他的允许,其余人也不敢进去打扰。
“你过来。”胡敏川略开一丝门叫住路过小二。
“将军有何吩咐?”
在文京,他们还是习惯称呼胡敏川将军。
“外头可有传些什么奇怪之事?”
那小二想了一下摇头,“并无。”
胡敏川从荷包拿出银子,“去大理寺请一趟童景逸少卿过来,就说本将有一花灯要与他同赏。”
“是,小的谢过胡将军赏赐。”
“……”童景逸前来瞧着床上赤裸裸的女尸,“您这“花灯”也太可怖了吧!”
胡敏川走到圆桌旁,“我昨夜应是被下药了,这“花灯”什么时候被扔到床上的我都不知,毫无感觉。”
“你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又被封了郡王,朝中难免有人会忌惮于你。”童景逸相信此事不是胡敏川所为。但眼下还是得找出证据,不然尸体发臭总会被怀疑,这里又是闹市,不免会引起恐慌。
曹永亭府上,曹永仪刚下朝回到家中,服侍的婢女便告知不见了妾室梨儿不在房内。
“不在房内她能去哪儿,明日便是她的生辰日,许是出去拜佛了。”
那婢女越说越急,“奴婢派人去找过了,都说未见到过小娘,就连前些日子梨小娘夸赞过的那家胭脂水粉铺子都派人去询问过,也无果。”
曹永仪开始觉得奇怪,“这么大个院子再派人找找,能藏人的地方都翻翻看看,一定要找到小娘!”
“是。”
整个曹家宅子闹出不少动静。曹永亭在书房都觉得吵的很,“外头怎么?”
“回禀老爷,仪哥儿房里的妾室不见了,奴婢们正在找。”
“不见了?”心思严谨的曹永亭顿觉不妙,“何时发现不见的?”
“今早起身服侍的婢女进去就没瞧见人了,但是又不敢声张,只等了仪哥儿下朝回来才敢告知。”
曹永亭听闻猛然起身,“去把永仪叫过来。”
“是。”
“阿爹。”曹永仪进门行礼。
“人还没找着吗?”
“还没。”
“如若是被人掳走的,你该如何?”曹永亭把心中设想告诉他。
“那肯定是报官啊。”曹永仪回答得理所应当。
“那你又觉得这文京城内谁有这实力能在巡防营的眼皮底下把人带走?”
“胡将军家?”曹永亭说完立马惊出一身冷汗,“可他们为何要掳走梨儿?如今他们正当圣宠一个妾室如何看得上眼?”
“掳走的另有其人。”曹永亭耐心与他分说,“胡诚家中儿女均未婚配,那胡敏川在京这些日子他阿娘也在相看京城中富贵人家的女儿,明显是要说婚事的,断然不会出现这等子事儿。他如今圣眷正浓,若是在这时出这档子事,外面必会说他荒淫无道,为人拥权胆大包天竟在天子脚下随意掳走朝廷官员的妾室,岂非是不把这周施的律法放在眼里。此事若板上钉钉,那他们胡家就会声名败落,陛下心里也会因此事有所芥蒂。”
曹永仪总算明白,“这事儿肯定不是那胡家所为,可胡家若因此事被陛下猜疑必定也会记恨上咱们家。”
“眼下也不知道是否真是他们胡家所为,梨儿现在又在何处?”
“回禀老爷,整个宅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梨小娘。”
“此事绝对不可外传,先把所有下人们召集到后院,随便打赏点银子勒令他们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是。”
“你先在家等候消息,我去找一下童焕尧大人。”
“是,爹爹。”
“此事必须报官。”胡敏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走官府比较好,毕竟这女尸的身份都没法确认。挨个找人来问这等子事儿也没法藏,那人既能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是有所图谋的。“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把戏往下演如何知晓他们要什么。”
“公子,童大人喊你立刻回大理寺。”
“知道了。”
胡敏川召唤来巡街的官兵,叫他们上来守着门口,自己则亲去衙门报官。
“下官已知晓此事,这就命人去江月楼勘察现场、画像。”
那衙役办起事儿来还挺快,登记册本立案画像张贴于街市不出一时辰。
“这谁家的女子啊!死得那么惨,还是死在江月楼里。”
“听说是胡敏川将军报的案。”
画像没贴多久便有过往百姓议论。
“把人弄死了自己来报案,这是想做什么?”
“怎么可能是胡将军弄死的,你别胡说啊,那是他弄死的他能如此平静过来报案?他如今这仕途不可能犯这种事儿吧!”
“谁说不是啊!”
胡怡萱在药铺听得伙计们在议论刚开始还不信,直到亲眼瞧见府衙的告示和画像。
“我那傻哥哥怎会做这种事儿!”胡怡萱想了下还是得把这件事儿告诉许愿心。
宫里现在还没在传这件事情,安秋玲抱着小皇子周烨隆来凤仪宫请安。
“诶哟看这肉嘟嘟的模样,真真是惹人疼呢!”许愿心伸手轻轻捏着他的小脸。
“啊咦呀~”那周烨隆小小个的在乳娘怀里一个劲张着嘴叫唤。
“笑了,他笑了。”糯糯的声音简直要萌化许愿心。
“皇后也早日怀上嫡长子好同烨隆做个伴儿才好呢!”
许愿心笑笑,“这缘分还没来呢。”
“”
江月楼。
“让开,让开。”曹永亭不敢置信躺在床上的正是他的妾室梨儿。
“曹永仪,这真是你家小妾?”
“是,是的。”
“好,来人,带回衙门,请同我们走一趟吧。”
办差的衙役开路引他们去衙门。
曹家宅子里。
“怎么样,真是胡敏川干的?”
“小姐,奴婢刚刚去衙门口看了,梨小娘的尸首已被抬回衙门,二公子同胡敏川都在里头,听不清讲的什么。”
“那日瞧着胡敏川也不像这样的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先是掳走一小妾又将其杀害!还自行先去报了官,以为这样就能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了?还好本小姐当时没瞧上他,真是触霉头!”
那巡抚不敢耽误一刻,人员到齐了便升堂问案。“江月楼的小二说昨日酉时看到胡敏川上了楼梯回房间直到天明才出来。那昨日酉时左右曹家可有人能证明梨儿还在曹家宅子内?”
服侍梨儿的婢女跪在地上回答:“回禀大人,昨日酉时奴婢把饭菜端进房内便出来了。之后便没再见过梨小娘,清早再想把膳食送进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嗯,那胡敏川将军便不是杀害梨儿的直接凶手了。”
“那究竟是谁如此憎恨我的妾室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还要连夜扛尸到江月楼嫁祸于胡敏川将军?”曹永仪只觉得这些人能如此随便进入曹宅行凶,实在是不把他们一家子人放在眼里。
大理寺内,曹永亭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一个人。“细想来也只有他了。”
“曹大人指的是?”
曹永亭不想此事牵扯童焕尧,“此事我已有方向,多谢童大人与我想这么多,告辞。”
“这个安柱国!”曹永亭简直要被气死,“这么早就为小外孙铺路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胜算!”
曹永仪领了梨儿的尸首回家请人寻地方安葬。
“如何了?”曹永亭焦急问着结果。
“巡抚说证据不足,先调查一番择日再审。仵作已验过伤,系被人先奸后杀的。”
“”
曹永亭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晓之以理,“你阿姐如今在宫里独得圣上宠爱,自然是有人要眼红。皇后至今未有所出,那秋淑妃如今为陛下诞下了第一位皇长子,在后宫里可谓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那他的阿爹安怀远自然也想在前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曹家虽世代簪缨,但在朝中任职的都是些无兵权的官职,往后的路还得更加小心谨慎啊。”
“儿知道。”
清晨朝会。
“针对义塔和越扬洲的私塾惠民政策朕也同曹永亭大人商议过了,曹卿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周施宁坐龙椅上手拿奏章例行询问政事。
“启禀陛下,臣”曹永亭还未讲完便晕倒了过去。
一旁纠察御史进来扶起拍叫着,“曹大人,曹大人醒醒!”
朝廷上众人开始纷纷议论。
“张盛,传太医。”
“是。”
太医诊完脉,“回陛下,曹大人脉象弦细、肝气郁滞、气机不畅导致的身体亏损,心神失养头昏易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怀远立马见缝插针,“回陛下,两日前曹大人府上发生了一件内房小妾被掳奸杀事件,至今仍未找到凶手。”
“大胆,文京城里怎会发生如此恶劣之事!”
安怀远侧身一个眼神,站后面的几位小官便知道要说什么,“陛下,文京城内发生如此恶劣奸杀事件,还嫁祸给平兴郡王,属实罔顾周施律法的存在。”
周施宁才瞧着胡敏川今日也未上朝。
“怎么犯事之人还未找到吗?”
安怀远回答:“许是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衙门还未结案。
“大理寺少卿何在?”
童景逸出列,“微臣在。”
“你去衙门交接一下案件,朕命你七日内必须破案,给曹永亭一门一个完整的交代!”
“微臣遵旨。”
尽管胡敏川已有郡王爵位,但百姓们还是喜欢称其为将军。
“此事怎么可能是大公子所为,定是有人嫁祸啊!”纷儿同胡怡萱在药铺熬药,“下手如此狠毒,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找出凶手吗?”
“有。”童景逸从门口走进。
胡怡萱立马倒茶水接待,“你可知道谁是凶手?”
“嗯,八九不离十。”童景逸自行接过茶水饮尽。
“那,可有证据?”胡怡萱也清楚没有证据说再多都是无用。
“暂无。”
“”
童景逸就爱看胡怡萱焦急思虑的样子着实像话本里写的“忧郁美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