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怪物
深山老林，无人的村庄，由于海拔原因天空比平时看到的更加清澈，就连月亮都要更大一些。江小宁和林时两个人背靠着残破的栅栏，躲在几乎无法遮掩身体的茅草后面，静静地看着那老头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路口。
月光照在他身上，阴恻恻的，那老头佝偻着后背，看起来还是他们刚刚见面时的样子，神情肃穆，在路中央跪的整整齐齐，干枯的手臂有如枯死的藤蔓一般，粘连着皮肤，仿佛里面没有任何的脂肪，朝着巨大的月亮拜了三拜。
“拜月？”江小宁心中一紧。听说过拜月，但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拜这个东西的。一般山中的狐狸、刺猬、黄皮子、狸猫等邪性的东西如果成了些道行就会拜月，有一些家中养时间太长的宠物也有几率会这么做，目的是为了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成人。
但从未听说过有活人拜月亮。夜晚本就阴盛阳衰，月亮又是阴气极盛之物，正常人在大半夜对着月亮三拜九叩会影响自身的阳气，轻者生病走背运，重者有损阳寿。她仔细看向那老头，似乎不是偶尔这么做了，跪拜的位置地上泥土显然和周围不太相同，哪怕不是每晚，估计三天两头就会祭拜，难怪当时在村口走开都没人发现，可见他身上阳气已经极为稀薄，不太能被人所感知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找死？还是说他已经不是活人了？
正想着，只觉得背后的林时用手指稍微戳了一下她。江小宁回过神来，发现那老头已经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地上，头仰着看天，角度极为诡异，脖颈与地面平行，整个身体几乎呈九十度夹角，手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修炼的什么妖法？”江小宁心想，难不成这老头也是江湖中人？可把整个江湖各门各派盘算一遍，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道法啊？
那老头两眼翻白，仿佛已经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口中嘟哝的声音太小，江小宁听不真切，趁着对方并未注意，她悄悄上前几步，想仔细看看情况再说。她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半个身子探出茅草屋大门，月光下那老头也就距离自己不到二十米，只要稍微偏头就能发现自己。
江小宁屏住呼吸，尽量侧着耳朵去听那老头口中说的什么，可那老家伙嗓音本就沙哑，加上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小，尽管周围并没有什么噪音，她还是难以听清内容。小宁正准备再向前走两步，猛然间却发现那老头的身体竟然动了一下。
“难不成发现自己了？”想到这里她白毛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人的最大恐惧是未知，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要是把这老头换作是什么狼虫野兽，亦或是粽子僵尸，江小宁早就冲上去了，管你拜不拜月先砍两刀再说。但目前她完全摸不清这老头的门路，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妖门邪法，又会不会置人于死地呢？
她立刻停住脚步，身子向后倾斜，肌肉绷紧，随时准备逃走。再看向那老头，身体竟然开始持续不断地颤动起来，很像是肌肉痉挛，而且尤其集中在后背部分。借着月光，江小宁发现原本就佝偻的老头此刻后背更加突出，就好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似的，而且那东西还在老头背后动来动去，似乎是想找机会穿破衣服出来。
老头翻着白眼，完全没有意识，哪怕身体已经抖成一团了姿势也没有变，口中依旧念念有词。“难不成被寄生了？”江小宁虽然害怕，但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眼看着那东西就要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她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在老头的后背上蠕动，而且不止一个，场面极为恶心，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时？”她小声喊道，示意林时也过来看看。他那个位置被茅草挡住了视野，只能看见跪在地上的老头，看不见老头后背上的东西，江小宁示意他往前走几步，看看能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两人虽然第一次合作，但还算默契，对方很快就理解了江小宁的信息，迅速向门口挪了两步，来到了刚刚江小宁停留的位置。但也就在林时站定的一瞬间，摆脱了茅草的遮挡，他也看见了那老头背后的情况，顿时脸色一变，大喊一声：“不好！快走开！”
话音未落，他就单手撑住栅栏翻了过来。江小宁还没反应过来，扭头的工夫就发现那老头也被林时的喊声打断了，此时正挺着脖子，脑袋整个横过来，用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口中仍然惯性似的念念有词，但声音与之前完全不同，而是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低吼声。
他后背上的东西仍然在蠕动，但林时显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眨眼间的工夫江小宁就觉得身边有人影一闪而过，直奔老头而去，那东西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拔腿就跑，速度极快，两人一前一后瞬间就扎进了村庄的岔路之中。
他们俩速度极快，尤其是那老头，从极为诡异的姿势爬起身跑出去几乎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林时比他早启动几秒都没有追上，很快二人就消失在视野中。
电光火石间，其实江小宁内心犹豫了几秒，毕竟看林时的样子似乎是对这东西有些熟悉，而且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东西似乎很凶，否则他也不会让自己快走开。但很快她就下定决心，常年干这种活儿的人不会犹豫不决，在危急情况下任何一个停滞和犹豫都会把自己带入绝境，置于死地。
林时虽然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但他显然需要帮忙。那东西速度极快，万一冲到丛林里凭他们两个人很难追上，而且他们也不清楚这东西会不会一直藏在这里，会不会对行动不利。想到这里她也快速冲了出去，拐过村口的泥土路，很快就看见了正在前方奔跑的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