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招人

    刚从学校的毕业的时候，为了解决临时的温饱问题，我在某培训机构兼职发单员，目睹许多同陈浩天一样的行为发生，他们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口，在高档办公楼下，在繁华的娱乐场所门前，在美丽的小区门口，瞅准机会将一沓沓传单迅速丢进背靠着的垃圾桶，然后拍拍手，预示着自己一天的兼职工作到此结束。看着这些伙伴们能够如此方便快捷的完成工作，我怦然心动，准备效仿，但我始终担心身旁的拾荒者在我将传单塞进垃圾桶的瞬间会箭步冲上把传单从垃圾桶里掏出装进自己的蛇皮口袋，然后因为捡了个大便宜而洋洋得意、手舞足蹈，引来行人的注意并对我工作极不负责作出鄙视，所以，我放弃了这种有效的工作方式。我在当时认为，这些行为只有兼职人员才能做得出来，因为他们所供职公司的经营状况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传单解决完就能领钱，传单效果再差公司也不会拿他们开刀，传单效果再好公司也不会热情接见他们并委以重用。而从今天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兼职永远没有专职专业，陈浩天能当着熟人的面以优雅的姿势将报价单丢进垃圾桶，并面带笑容作合理解释，兼职的永远无法与其媲美。

    而某一位渠道销售员更绝，他曾经将他们公司当天的所有报价亲手送给我，并向我郑重说明这些报价单反面是空白，可以当草稿纸使用，我当时连声感谢，望着那厚厚的一沓报价单，完全忘了它的本质作用。

    话又说回来，我不明白那些渠道商家为什么天天散发一样的报价单，这样做是为了时刻提醒我们他们公司当天继续存在还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员工有片刻的休闲？如果是出于这些动机的话，那相当于毫无意义，我们只会在连续几天收不到报价单才会想起相关公司是否存亡，而在此时贵公司倘若热忱的递上一份报价，我们便会打消此不祥念头，从此对贵公司加深印象；而员工在散发报价的时候也是最为休闲的时候，他可以借此机会同各个商家的员工高谈阔论，其乐融融！渠道商家这样做，除了能带动复印业、纸生产业、墨水碳粉业的发展，也会给各个靠捡垃圾为生的“环保工作者”带来一定的经济收入。曾经我在上午路过一家复印店面就看见里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张复印底稿，而在门外，则守候着一位精神饱满手持蛇皮口袋的老奶奶，她将在不久之后跟在复印张数最多的那位身后，默默回收。

    当然，很多渠道商家的新到员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发报价单，这样他们会对产品加深了解。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空调也慢慢发挥了它的作用，很多员工陆续到我们店面串门，大家相互散烟，尽情吞吐，一时之间，店内烟雾弥漫。

    可以这么说，在来到六楼以后，每天从上班之时起，就开始深受二手烟的危害，因为我和王福在每天下班前都会抽上几根烟，而这些烟所产生的烟雾在关上店门后就变成了一屋死气。在每天上午打开店门后，扑鼻而来就是一股发霉的烟味，而且这些烟在经过一夜黑暗的熏陶之后，变得极其有杀伤力，刺痛我的双眼，我在连声咳嗽苦揉双眼后坐下，但又情不自禁的点上一根烟。片刻之后，已感觉不到霉味，双眼也不再刺痛，认为室内环境已恢复正常，然后打开电脑，一天的工作就此开始。

    蹉跎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眨个眼，已到8月中旬。

    店里有一个柜台，分上下两格，它一直空空如也，王福想在上面放些实用的东西，但苦苦思量后却任由其闲置。

    一天，那位做机箱电源的朋友串门到此，在和我们高谈阔论之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停在了柜台旁边，我不知道他此时心中对柜台有什么想法，但我想虽然此柜台一直闲置，但如果外人想把它带走王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位朋友继续打量着柜台，眼神不带一丝分散，并且从各个角度目测柜台，之后以身作尺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从上到下依次丈量着柜台的长宽高，我又想，他不会对柜台的体积感兴趣吧？

    这位朋友终于测量完毕，拍拍手说：“王总，这个柜台空着，你看能不能让我在上面放几个机箱给你们摆样？”

    王福点点头说：“行啊，你看能放几个？”王福的回答是我始料未及的。

    朋友回答：“我看上面一层能放6个，下面一层不能放，靠近地面，放机箱的话容易受潮生锈。”

    王福说：“那好，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就把机箱搬过来吧！”

    朋友一笑：“这就去办！”

    朋友出去后很快来到，分三趟提了6个机箱过来，并且带来了一块抹布，他将此柜台抹的一尘不染，然后轻轻的将机箱放在上面，他如此轻盈的动作让我对他机箱的质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虽然现在机箱面板薄如铁皮，但总不会屈身到和豆腐渣相提并论吧。直到6个机箱全部摆上，我才发现支撑机箱的玻璃隔面已成圆弧状，原来如此。

    摆好机箱，朋友退后一步欣赏着他的杰作，王福大夸他机箱摆得好！

    第二天，朋友再次来到，又开始用抹布处理机箱的清洁工作。

    无独有偶，三楼一位做机箱的渠道业务员也瞄准了此柜台，他的要求很简单，只希望能在此摆放机箱，我们出不出货无所谓。我和王福对此大为疑惑，他告诉我们，他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在电脑城摆放足够多的机箱，最好是在所有商家都能看到他机箱的影子。面对此销售员简直算不上要求的要求，王福马上同意。

    由于柜台下层靠近地面，所以这位业务员找来了一层泡膜铺在下面，接着他将先前的6个机箱全部放到地下，此行为引来了我和王福的质问，他心平气和的解释说他这样做是想把整个柜台擦干净，我们告诉他早上已经有人擦过了，他笑了笑又说那就再擦亮一点吧。

    我们无法阻止这位业务员勤劳的行为，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开始安静的上网，给这位业务员一个安静、和谐的工作环境。

    业务员忙上忙下，折腾了半天，我隐约看见他将机箱搬到柜台上又搬下来，可是由于这段时间网上的新闻太过离奇新颖，震撼力已超过了我对业务员行为的好奇心，所以我顾不上询问。

    机箱终于摆好，但我通过观察，眼前的景象不仅仅是在柜台下层多了一层泡膜和6个机箱，而是先前的6个机箱摆在了下层，上面一层整齐有序的放着5个颜色、外型各异只有外文标志的机箱。这个现象使我有一点点愤怒，我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把你的机箱放到上面去了，这是别人摆好的，你怎么私自动别人东西？”

    业务员并没有和我针锋相对，再次心平气和的说：“我也不想这样做。”业务员摸着玻璃隔面，“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先前这个玻璃已经压弯了，时间长的话真的很危险！”

    “那你是不是怕玻璃破了把你机箱砸坏了？”

    “先不说会不会砸坏我的机箱，玻璃碎了总是你们的损失吧！”

    我看了一下玻璃隔面，不像先前那么弯了，心里有了一丝平衡，指着下层的机箱说：“那好吧！只要这家业务员不说什么，我也不会非要你把它们换过来的，先就这样吧！”

    这位业务员很是高兴，屁颠屁颠的走了，成功可以给人以耀眼的形象，也可以让人有猥琐的行为！

    这件事情破坏了我的好心情，我已无心上网，但在吃过午餐后，随着食物的渐渐消化，此事被我抛至脑后，继续上网，直到下午首次放机箱的朋友到来。

    朋友在柜台前站了很长时间，我想他此时心里一定愤怒无比，但做业务的人都有一颗“淡定”的心，他们要冷静的对待眼前的突发事件，不能有一丝纰漏，至少要先弄清是不是我和王福将机箱换位置的，如果确定不是我和王福，那他还要弄清换机箱位置的罪魁祸首和我们的关系如何如何。事实上，我们对那位机箱业务员一无所知，只是他的到来让我们知道了电脑城现在有外国机箱了。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朋友在抽完一根烟后怏怏而去，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朋友居然置之不理。

    直到后来才知道，无论这些机箱怎么放，它们都不在我和王福装机时所考虑配件品牌的范围之内，因为它们的质量实在烂的可以，我们只会在向顾客推荐某种优质机箱的时候把它们当做反面参照物，拿掉机箱侧面板，用手随意扳动里面的铁皮框架，演示说：“你看，这样的机箱才是差机箱，我向你们推荐的机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只有在这时候，这些机箱才能有一丝用武之地。

    电脑配件的价格持续上涨，特别是内存的价格已经翻倍，这给电脑城商家一个很大的打击，加上我们的出货量本就不多，基本上使我们达到了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阶段。此时，王福终于停止了日常的网上娱乐，静下心来思考着各种出路。

    王福第一个想法是代理某个配件，对此提议我表示反对，因为首先要花大量的成本提货，而且好的品牌早已被人收入囊中，只能代理一些杂七杂八的配件，况且现在电脑城里杂七杂八的配件应有尽有，想做到脱颖而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此提议杨徽却大为赞同，首先他认为这样可以使我们有名副其实的经营品牌，第二，他向王福表示，如果代理成功，他可以向电脑城的商家好友推荐此品牌，反正都是杂牌，用什么都是一样，只要能提供质保。王福思量一番，出于慎重，此想法暂时搁下。

    第二个想法是准备招聘两个业务员，但此业务员的工作对象不针对场内，而是针对一些写字楼里的中小型企业，把它们与电脑相关的业务弄到手。碰巧的是，当王福有此想法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男孩登门拜访应聘，王福和他们交谈一番后，看好其中两位。在第二天，这两位男孩就在此上班。通过一天简单的培训，他们在次日就开始展开业务。但王福没有想到，在他们业务生涯的第三天上午，他们却待在店里迟迟不肯出门，王福正准备提醒他们工作时间已到，没想到他们快人一步，开始口述前两天的遭遇。

    对于他们所说的遭遇，我早就预料到，首先他们要避开写字楼里的保安，如果被保安发现，他们要理直气壮的谎称是来此办正事的，不然只能落得被轰出的下场；第二，他们要鼓足勇气敲开那扇贴着“推销员勿扰”字样的门，然后恭维的说些天花乱坠的话；第三，他们在踏进写字间后要有足够的定力承受冷场的尴尬，或者要用花样的说法回答各种吹毛求疵的问题，等等等等。

    他们所说的遭遇和我的预料相差无几，王福在早已预知的情况下告诉他们这些遭遇都是很正常的，是每个真正从事业务的人员都要经历的必然过程，并且拍桌子告诉他们这个过程很重要，是一笔相当宝贵的财富，然后开始鼓励他们继续走下去，直到成功的一天。

    但他们却不为所动，并且从他们的言行得出有退出我们这个集体的想法，王福看出端倪，出于安抚，让他们休息一天在店里上上网。没想到第二天却只来了一人，另一人发短信称感冒请假一天，终于在第三天双双未到。

    王福又继续寻找第三种出路，却迟迟没有下文。

    8月下旬的一天，王福早早来到，告知我同他一起去提货，我问他是什么货，他说是代理的产品，拿回来拆开就知道了。我在路上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虽然我曾经反对王福代理配件的想法，但当事实神秘的发生在眼前时，我还是有种好奇感。货物提回后，在拆开的刹那，各种配件的图形一一闪过我的大脑，但当一套键盘鼠标套件呈现在眼前时，处于顶端的兴奋一下跌落到最低点，好奇感瞬间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