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波
由于幻清显卡刚刚在电脑城摆上柜台，并且厂商在宣传上也做的十分保守，加上很多销售员只对杂牌显卡情有独钟，所以幻清显卡的销量始终不见起色，这急坏了远在外地的田龙，但田虎始终镇定自若，只是在电话里被田龙劈头盖脸的一阵乱骂后十分平静的对李丽说：“这个月显卡的销售工作要加紧了啊！”
李丽对此只会慢条斯理的回答：“该做的我都做了，厂商不支持做活动我也没办法。”
同其他渠道业务员一样，李丽只是在每天上班时向各个商家散发报价，这些报价一般在被销售员随眼一看后通过垃圾桶再次回收，要么就是因其背面空白而被销售员用来做草稿纸。除此之外，李丽没有更深一步的开展业务工作，因为她始终热衷于谈单，并进一步迷上了装机。
我和徐少锋在装机的时候，李丽都会凑过来看，我们每拿起一个配件，李丽都会将眼光随着配件落进机箱，脸上的惊愕程度足以透露出她对这些配件组装的陌生。而当我们在主板上插线的时候，李丽则会被这些五颜六色的线弄得晕头转向，她在第一次插线的时候就发出了“插不上，理还乱，是忧愁，别有一番烦恼在心头！”这样的感慨，徐少锋听后马上前去帮忙，说：“大妹子，还是我来吧，要出人命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徐少锋谈妥一单，顾客付完押金后因急事离去，约好三个小时后来取，徐少锋在调全配件后内急奔向厕所，李丽便拿起梅花起开始独自装机，徐少锋回来后，李丽还在为机箱侧板上最后一个螺丝无法拧下而手忙脚乱，徐少锋“哼”了一声，马上伸手去夺梅花起，但李丽并未松手，而是抬头眯眼看着徐少锋，娇柔的说：你‘哼’什么？并陡然睁大眼睛，眨了一下左眼，徐少锋立刻放下了手，轻轻的说：“你装吧！”
这次装机创下了电脑城的历史新高，耗时将近两个小时，并且徐少锋还在一旁心甘情愿的细细指导，徐少锋事后为此感慨：“女人啊，装电脑就像男人生孩子一样，永远是外行！”
电脑装好，接着下来就是做系统，李丽从cd包里面取出一张ghost光碟放入光驱，这时顾客忽然到来，要求用纯净版的系统安装。
由于店内没有这种系统光盘，所以李丽决定到楼下买一张，并要求我随她去挑选，我和李丽来到楼下，将目标锁定紧挨电脑城入口的一个地摊，此时摊主正和一位顾客在讨价还价，我们便开始自己翻找，不过顾客指定的系统光碟真的不好找，我们翻遍很多装光碟的盒子都没有找到，此时买光碟的顾客已经离去，摊主开始注意我们，问：“要买什么碟子？”
我估计他这没有这种光碟，回答说：“你这可能没有！”
摊主说：“怎么可能没有，我这什么都有。”摊主看着李丽飞快的翻着光碟，又看看我无可奈何的表情，马上将我拉至一旁，小声说：“小哥，你真牛，带着女朋友来买那种碟子。”
我想和摊主解释，但我发现没有必要，况且在这种情况下解释等于掩饰。
摊主继续说：“不过你女朋友蛮开放的，居然主动挑选。”
我看着摊主一脸坏笑，出于维护李丽的清白，不能再让摊主肆意诋毁，我开口道：“纯净版的系统，你这没有吧？”
摊主对我的问话感到很失望，不过还是从地上一个箱子中取出了此碟交给我，李丽停止翻找。
付完钱，我们向门口走去，摊主一下拉住我，说：“小哥，这段时间查得紧，不过我可以私下卖给你，欧美、港台、日韩的应有尽有，绝无马赛克！”
我甩开摊主的手，很想抽他一耳光。
电脑城的门口，聚集了很多地摊小贩，这里不光有卖早点的、卖盒饭的、卖肉夹馍的等等，最亮丽的就是卖光碟的了，摊位数根据当下城管执法的严厉程度而变化，他们的摊位始终驻守在电脑城门口的墙角下，每天早上要为争夺黄金摊位而吵闹。占好位置后，他们从骑来的三轮车中卸下光碟，将其放在事先摆好的塑料凳子上面，一番忙碌后，这些光碟和墙壁就将摊主牢牢包围住，摊主会端个小马扎坐在包围圈中，在其身旁放着一个特大号太空杯，里面盛着满满的深颜色液体，以供摊主在介绍产品时润口之用。摊主的一只耳朵上塞着一个叫做耳塞的东西，摊主不可能将两个耳塞全部塞进耳朵，因为他不能凭主观臆断就能知道顾客需要什么，以此看出他们的敬业程度。另一个耳塞自然下垂，线的另一端深入摊主的兜里，连接着mp3或是手机。摊主听着音乐哼着小曲，一天的买卖正式开始。
为了不致使顾客在挑选光碟时弯腰，摊主会将一两个凳子放在包围圈外，让顾客可以坐在上面轻松的挑选，但顾客不想和摊主平起平坐，所以对这些凳子置之不理，他们宁愿站着弯腰或者干脆蹲着挑选，任凭摊主一次次的提醒他们“请坐”。一些顾客为验证光碟的可用性，便将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这些凳子上面，然后把挑选好的光碟放入光驱试读，摊主此时会拍胸脯保证：“放心，我这都是行货，绝对能用！”
摊主会根据实际情况摆放光碟，如果时下正热播某部电影，摊主则会将此电影光碟放在醒目位置，而且还会在旁边的纸片上写着歪歪扭扭的“高清”二字。如果此时没有什么大片，摊主将会冒着一定的风险在醒目位置放着有损市容的颜色片，一些年轻小伙看着这些影片的封面，内心激动不已，蠢蠢欲购，摊主十分愿意出售这些颜色片，因为购买此类影片的顾客均采取速挑速决的方式，从来不还价，更不会出现现场试读的情况而耽误摊主时间。
电脑城场内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系统碟经常无故失踪，这是很多商家都会抱怨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些系统光碟最终将去向何方，也看不出它们有什么收藏价值，抱怨之余，我们有三个选择：一是到别的商家借用；二是再买一张：三是如果情况允许，可以等待系统光碟免费发放的再次到来。
大多数情况我们都会选择借用，这是很实用的一种方法，不仅耗时短，而且借来的保证能用，因为商家绝不会把一个坏光碟留在店里，但有一些商家还是会坚决的回以一句“没有”，这其中不能排除幸灾乐祸的可能性，也有是因为他们正集中精力疯狂的玩着游戏无暇抽出身来拿光碟，还有一些商家则当面拿出cd包认真的从头翻到尾，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真的没有，然后说：“xx家肯定有，你去看看！”
借碟失败，只有再买一张了。
对于系统光碟的免费发放，这在电脑城将不定期的出现，这些发放光碟的人都会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来到一家店面，会自称是做系统推广的，然后从包中取出光碟热情的递到商家手中，商家拿着这免费的光碟如获至宝，连声谢谢。我刚开始十分感谢这种类似活雷锋的行为，真是急人之所需，并且在用这些光碟做完系统打开ie浏览器后，都会自动出现一个功能强大的导航网页，内容之丰富达到了覆盖整个社会的范围，但一次无意中修改ie首页始终不成功后，我终于发现这纯粹是一种商业行为。
我曾经收到过一张冠名为“菠萝家园 电脑城专业装机”的系统光碟，上面几行小字说明此光碟的特有功能，旁边印有“稳定纯净 杜绝黑屏”等字样，仔细发现，在光碟的正下方郑重声明：此操作系统仅供演示及教学，不得商用，我顿时被这声明弄的无话可说，就像在饭店点了一个菜，服务员将菜肴端至我面前对我郑重申明“此菜肴仅供观赏和品尝，不得咽下”一样。但电脑城中所有的技术员还是一如既往的将这些光碟光明正大的放入光驱，如果被相关人员追究，技术员会轻松的说：“我们做系统是不收钱的，没有商用！”
一次，我看见一位发放系统光碟的工作人员在和卖光碟的摊主低头窃窃私语，然后摊主的光碟数目剧增，这些“不得商用”的光碟已被明码标价，而且将被多次商用。
李丽通过向我和徐少锋的虚心请教后，现在对业务也逐渐熟练，并且在半小时内也能独自组装好一台电脑，为了表示感谢，李丽决定请我和徐少锋吃饭。
那天中午，我们三人来到电脑城楼下的一家比较干净的小饭馆里，在饭馆老板娘的热情招待下，李丽点了很多菜。李丽提议要来点啤酒，我和徐少锋说下午还要上班，李丽说上班归上班，喝酒归喝酒，老板娘看我们争执不定，自己做决定提来了一箱啤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醉意浓浓，上班那点事已被我们抛至脑后，李丽爽快的打开了剩下的啤酒，我们连连相敬，称兄道妹。
李丽喝下一杯酒迷糊的说：“我应该把田虎喊上的，估计他现在正一个人吃盒饭呢！”
徐少锋说：“都快到一点了，他现在肯定吃完了，食物正在消化中。”
李丽说：“看来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啊？”
徐少锋把手搭在李丽的肩膀上说：“不急不急，再陪哥们喝一个，来！”徐少锋端起酒杯，李丽随之端起，两个酒杯在他们上方相碰，酒花四溅，满满的啤酒瞬间只剩一半。
吃完饭后，我们三人争抢着去付账，老板娘被我们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忽然，李丽狠踢了一下徐少锋，徐少锋转过身看着李丽，李丽马上将自己的上身紧贴在徐少锋的胸部，徐少锋被吓了一跳，连往后退，李丽继续走向徐少锋，徐少锋被逼到墙角，李丽笑着说：“你还抢吗？”
我回头将钱递给老板娘，随即便听见李丽大叫一声，扭身一看，我怎么也想不到，徐少锋竟然抱住了李丽！
李丽随即挣脱，跑出饭馆，徐少锋呆站在那里。
我取过老板娘找的钱，推了一下徐少锋。
“走吧！”
途中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回到店里，却不见李丽，徐少锋失落的捶了一下桌子。此时田虎正在谈单，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徐少锋马上问：“李丽回来吗？”
田虎摇摇头，并用他那不带有丝毫威严的眼神瞪了徐少锋一眼。
徐少锋又捶了一下桌子，走向吸烟区。
我紧跟着走进吸烟区，点上烟问：“刚刚你是怎么了，不会是酒后乱性吧？”
徐少锋没有回答，抽一口烟说：“上个月，有一天我外出办事，走到一楼门口伸手去拨门帘，但手被什么东西绊住，而且指尖还感觉软软的，我当时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看见一个女生从我身边走过，回过头气愤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徐少锋所说的和我刚才所问的之间有什么联系，便问：“你想说什么？”
徐少锋回答：“那次没感觉，这次感觉怎么就这么强烈？”
我问：“你不会是喜欢李丽吧？”
徐少锋没有回答。
我接着又问：“那李丽喜欢你吗？”
“喜欢我？那她为什么要挣脱，为什么要跑？”
我笑一下，“她不跑？难道等着你亲她啊！”
徐少锋站起身，“走吧！”
我们回到店里，看见李丽正在装机，这令徐少锋很是高兴。没想到田虎居然谈成功了，这是他谈成的第四个陌生客户。
看到我们回来，李丽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放下了心弦。
田虎突然问：“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吃个饭都能失散了，怎么都问对方有没有回来？酒喝多了吧！”
此时徐少锋脸上洋溢着笑容，但李丽显得很平静。
送走客户后，李丽问：“今天本来是我请客的，你们谁付的钱？”
徐少锋马上抢答：“我付的，应该我付。”
“那好，有时间我再请。”
“噢，你们聚餐也不叫上我，老板就是这样被孤立的？”一旁的田虎似是而非的抱怨，转而对我说：“对了，刚刚老王打电话来问你在不在。”
“说什么事了吗？”
“没，你不在，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