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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戚遥见谢川走得很坚定，不像是第一次来，问他。
“嗯，来过几次。”谢川点头。
“这边这么偏远，你过来干什么？”戚遥四处看了看，瞥见学校正大门的挂着的一块掉了漆的木牌匾，“乌学九义校？这学校废弃很久了吧？”
“我大二下学期的时候作废的，算起来，已经有小五年了。”谢川解释说，“我上大学时有个室友的爸爸在这个学校当体育老师，这边比较偏，但学校门口有很多吃的，后门正对着就是一座小山，没课的时候他经常带我们过来这边玩，后来毕业，我刚好租到满余街的房子，有时候会一个人过来看看。”
“哦。”戚遥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你那些室友们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有联系吗？”
谢川低头，嘴角藏着一抹很浅的苦笑，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地回答道：“偶尔联系。”
谢川这句话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戚遥注视着他，以为还有下文，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已经到学校门口了，戚遥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谢川的意思，她笑了笑，松开谢川的手，走到学校门前的那块空地上转了个圈，转移话题道：“这里感觉还不错哎，用来直播的话场地还挺宽敞的。”
戚遥瞥见校内的一个台子，有些惊讶：“唉？这儿还有个长台？学校锁门了没有啊？还可以进去吗？”
谢川迟钝一下，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回兜里，走到戚遥身边，笑着回复道：“这个学校当时是因为建校时间太长，有一栋教学楼的柱子质检没过关，而且这边太偏远，学生上下学不方便才废弃的，后来为了安全起见，学校各个校门都上了锁，我们进不去的。”
“啊？”戚遥有些失望，“那还挺可惜的。”
“不过也没关系，直播走秀嘛，重要的是走秀，心中有t台就够了。”戚遥收回视线，重新审视脚下的这片区域，“这边面积是够的，周边也没什么居民楼，街边也没人开店，路人都没有，确实适合直播，都不用清场了。”
“只是……”戚遥抬手摸了摸下巴，皱眉说道。
“只是什么？”谢川问。
戚遥转过身来，说：“就是这边只是一个空地，连个能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谢川环视了一下四周，沉默两秒，开口：“其实，你如果不想在学校外面直播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
“嗯？”戚遥挑了下眉，“进哪儿去？学校里面吗？”
戚遥看了眼近四米高的大门和上面挂着的一把铁锁，问：“这……这怎么进去？”
谢川眉眼弯弯：“跟我来。”
戚遥跟上谢川的脚步，沿着学校的围墙一直走到学校靠山的一面。
“是要走后门吗？”戚遥看了眼手边这依山而建的、两米多高的、上方带尖刺的铁栏杆问，“但你不是说所有门都封了吗？”
“是封了，我们也不走后门。”谢川将衣袖往上撸了撸，开始搬栏杆墙边的两个不知道被谁放在那里的木头箱子。
“不会是……要踩着箱子翻这个栏杆吧？”戚遥看着栏杆最上端那略微有些生锈的尖刺，心里发虚。
这要一屁股坐了下去，破伤风不得直接拉满？
她清了清嗓，开始打退堂鼓：“谢川，其实我觉得在外面也还不——”
“好了，走这里就行。”
戚遥话还没说完，只见谢川把那两个半米高的箱子挪到一边，又将墙边的长杂草拨开，露出一个一米多高的洞口。
“放心，不是狗洞。”谢川拍了拍手上的灰，解释道，“当时学校废弃被封之后，我和那几个室友专门过来挖的。”
“啊？挖墙脚？你？”戚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一向文质彬彬的谢川，觉得很是难以置信，“你还干过什么？”
“也没什么了。”谢川笑着，俯身穿过那个墙洞，扒拉开洞口两边的杂草，对戚遥说，“来吧，小心一点。”
戚遥弯下腰走进去，学校看上去确实荒废已久，墙的那边的水泥地面已经开裂，缝隙间长满各种各样的杂草，踩上去软绵绵的，戚遥一个没注意，差点崴了脚，幸好一旁的谢川及时扶住她的胳膊，这才逃过一劫。
戚遥站稳身体，看了眼脚下，点了点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好好好，还真是亲近大自然呐！
“吓到啦？”谢川看见戚遥这震惊又无语的表情，笑着解释道，“就这一段靠近后山的位置地势不平，地面开裂了草才长得多些，里面还是和其他学校差不多的，没那么破。”
“没有。”戚遥咽了咽，“我就是有点意外。”
学校荒废已久，校内没有电，也没有任何光源，戚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谢川身旁走着，说：“音城不是个顶尖的大城市吗？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你要不说是在音城，我还以为回到村里的小学了。”
谢川领着戚遥往一栋教学楼里走着，笑着搭话：“是啊，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挺割裂的。”
戚遥瞥了眼谢川，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不太对，但看上去又似乎只是随便接了句话，并无深意。
奇怪。
戚遥心里想着事，一个没注意就已经跟着谢川走到了一楼的一处大教室里。
“这里是……画室吗？”戚遥看着教室后方堆着的一堆破烂画架，根据谢川之前的逻辑真诚发问，“你们上大学的时候不会还来这里画过画吧？”
“没有。”谢川说，“我一个人来的。”
“哦。”戚遥答应一声，“哦？你一个人？已经毕业了吗当时？”
谢川沉默两秒，点了点头：“嗯。”
“你看看这里怎么样？我前段时间来过一次，稍微收拾了一下。”他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照着教室前方的讲台，“直播支架可以直接放讲台上，这样可以将整个教室的画面都拍进去，灯串的话挂在这个灯管上，然后可以在那个角落。”
谢川指了指黑板右边的位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那个位置搭一个棚子当做试衣间，或者你觉得在旁边的教室换衣服更好的话我就去把隔壁教室打扫一下。”
戚遥跟随着谢川的话扫视了一下整个教室，虽说确实有些简陋吧，但情况紧急，能用就行，她点头应下：“就在这儿直播吧，换衣服也在这里，省得麻烦。”
“但这次场景该怎么布置啊？主题是‘寻味’，这……”戚遥挠了挠后脑勺，“这里还能怎么布置啊？而且这边也不通电，直播时间又是在晚上，到时候照明估计都只能用手电筒或者把充电宝带过来顶一下，但我估计就算这样也不怎么亮堂，到时候我稍微离镜头远一点，直播画面里我估计连人都不一定看得清。”
“不用怎么布置。”谢川说，“把后面的画架随便放在两边，留出一条大概两米的路就行，灯光也不用太亮，要的就是看不清的感觉。”
戚遥皱着眉听谢川的描述，试图理解他的想法，但仔细一想，自己连‘寻味’到底寻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按照谢川一贯的作风，这些设计理念肯定与他之前的经历有关，戚遥现在只知道他原生家庭不简单，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谢川看上去也不是很想跟她说，她听不到他的故事，自然也无法共情他的想法，没什么好理解的，直接照做就是，她干脆地点了下头：“行。”
戚遥把手机竖放在讲台上，两个人借着手机发出的亮光把教室后方的画架搬到教室两边，正中间正对讲台的位置空出一条路。
戚遥在那条路上来回走了两步，心里琢磨了一下到时候直播时大概要怎么走，谢川则在一边用剩下的画架木条搭了一个框架，明天再用布料完善一下，做成一个简易的换衣间。
把今天能做的准备都做完之后，戚遥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对一旁正在打磨画架木条上的倒刺的谢川说：“已经十点了，我们回去了吧，反正也准备差不多了，明天把东西带过来了之后再弄一下，应该来得及了。”
“好。”谢川打磨好最后一块木条，把磨砂纸放回讲台下方的抽屉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吧。”
戚遥方向感一向很好，但刚才来的时候心里想着事，没怎么看路，从教室离开回去的时候，她特意记了一下路线，这样明天再来的时候，也不用一直跟在谢川身后走了。
两个人从靠着山脚的那个洞口出去，谢川把木箱子放回原位，带着戚遥从另一条更近的小路走了出去。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气温比起来的时候又低了不少，戚遥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对谢川说：“我们打车回去吧，太冷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布置场地呢。”
谢川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戚遥说话，停下脚步和她一起站在路边，点了点头，答应一句：“嗯。”
戚遥打好车，看见他的表情，以为他是在为服装厂交钱的事担心，笑着开解道：“没事的，我大钱暂时没有，打车的小钱还是可以随便花的，而且明天就直播了，第一次直播的时候就赚了不少了，这次还有预热，肯定销量更好，服装厂那边不用担心。”
谢川听出戚遥话里开解的意思，垂眸看着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好，我不担心。”
谢川这笑容虽然很是标准，但戚遥总觉得和之前的笑不大一样，谢川这人一向比较内敛，就算是实在忍不住被她逗笑笑、或者是开心地笑，都是很浅的笑意，笑完了还会可以清清嗓掩盖一下，好像从来没这样明显地笑过。
戚遥转过身来，脑子里回想着谢川的表情，越想越觉得是假笑，刚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还在为上午的事儿难过，打的车就到了。
谢川确认了车牌，拉开车门让戚遥上车，然后自己再上。
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
车上温度很合适，也没有什么怪味，戚遥坐着坐着就困了，下车回家之后也没什么精神再去纠结这个问题，洗漱好之后和谢川确认好第二天的出门时间就回房间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戚遥被一个电话吵醒，摸摸索索找到被棉被遮盖的电话，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是陌生来电之后，果断挂了电话，刚要睡着，电话又响了起来。
戚遥烦躁地翻了个身，把手机从床的那头拿过来，一看来电人，竟又是刚才的那串陌生号码，她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结果刚接起来对方那边就挂断了，再拨回去就打不通了。
“不是？有什么毛病吗？现在是半夜两点啊大哥。”戚遥的困意到这里算是全消了，她撑着床垫坐起来，打开网络看了一眼消息，贺莹、戚元姮和谢川都没有未读消息，那就应该没事。
她打开灯，上下滑动了一下其余的聊天记录，忽然想起今天陈昭昭走的时候她有加她微信来着。
戚遥重新连了一下网，刷新界面，还是没有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弹出。
这丫头，这么记仇啊？
戚遥叹了口气，打算上个厕所再回来睡，她轻轻拧开房间门，谢川这会儿应该还在睡，她几乎是踮着脚走到厕所，迅速解决之后又踮着脚走回房间，结果毛拖踮着脚走不大方便，都要摸到房间门了，戚遥左脚一下子猜到右脚的鞋跟，一个重心不稳倒在门边的墙上，手掌正正好落在客厅灯光的开关上，只听“啪嗒”一声，整个房间被柔黄的灯光充斥。
“嘶……”戚遥眼睛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强的光线，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自以为后背正对着的是她的房门和谢川房门中间的一堵墙，结果闭着眼重心向后靠时差点摔倒，她才发现自己靠着的是谢川的房门。
戚遥扶住门框稳住身体，皱着眉睁开眼，刚想吐槽谢川大晚上的怎么又不关门，一转过身来发现床上竟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