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妄为
我自认为分开的这两年我也是有成长的,证据就在于此刻我心里已经乱的跟麻花没两样了,但至少表面上还算冷静,反观何喆,还在那呆呆地扯着我肩膀不松手。
何喆此刻的表情在我看来实在算不上愉快,不知怎的,我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比生气,我一直更加害怕何喆的冷漠和无视。
从我们认识开始,何喆就一直秉承他自己的一套理念,他的时间和感情是相当有限且宝贵的,绝不会分给他不在意的人和事。如果一个不重要的人即便招惹了他,他也只会无视。
现在我至少能确认我对他而言,不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但是两年前的分手给我带来的痛苦还历历在目,我现在没有办法坦然面对他,逃离这一切是我目前最大的想法。
我尴尬地笑了笑,扯着他的手在我胳膊上滑动了两下,“啊!其实呢,我最近有去gym,是不是觉得我的肩膀更强壮了呢”。
“嗯,你看起来很健康”,何喆自说自话地同时终于放开了我。
“那我这边还有点事,先走了?”我试探性地问。
“你电话多少?”
“啊,8521”,我刚说完就接到了何喆打过来的电话,暗暗庆幸还好没有给他报假的。
“这是我的电话,你也可以记一下。你现在去哪,我帮你叫uber?”
“不用了,挺近的,我坐mrt就行了。”我有点受宠若惊,赶忙拒绝。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下午那边还有个讲座要参加,就不送你了。”
告别了何喆之后,我坐上了回家的地铁,突然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
当时我和何喆的本校在一个区,但是我被分到了北林区的新校区,何喆他们华大数学系的课程表本来就排的满,他还辅修了法律,都是我有空就去找他,我们约会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上课或者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从理工大到华大公交转地铁要花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这样的日常持续了快三年时间,每一次去见何喆路上的期待与雀跃,回程路上的不舍与遗憾,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但我好像从没有问过他,是否有和我相同的感受。他总是很冷静也很有规划,总是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这是我一开始爱上他的原因,也是我们最后分手的导火索。
到家后我也没心思睡觉了,索性打开电脑开始改一篇马上要投的小文章。人一认真工作起来时间其实过得尤其的快,等我把最新版本发给师兄准备合上电脑的时候,发现已经下午五点了,我肚子也配合的开始奏起交响乐。
我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觅食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何喆的电话。
我决定无视这个电话,结果没一会郝智也打过来了,正当我纳闷怎么这么巧的时候,电话那边响起了何喆的声音,
“你还在家吗,我和郝同学在楼下等你去吃饭”。
“卧槽!”,实在搞不懂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我飞似地跑下了楼,发现郝智这货傻兮兮地杵在何喆旁边向我招手。
“小王,你说巧不巧,何同学是你老乡吧,我今天在学院遇见他,他说他今天刚入学,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吃的,我就带他一起过来了”,郝智把我硬生生拽到何喆面前。
“入学?你不是说要去北美吗?”,我诧异地问道。
“嗯,没去,南国这边正好也有个不错的项目”,何喆看着我回答。
不等我问出更多问题,郝智叫的uber司机已经到了,她手疾眼快地抢到了副驾,我和何喆只能并排坐在后排。
“我们去哪吃饭?”我问郝智。
“去滨海湾那边吧,我刷到那边有家评分很高的店,正好今天我请客,报答你对我的恩情”,郝智从前排把手机递给我,让我看餐厅的菜单。
我注意到何喆的视线停留在我手上,以为他也想看一眼菜单,正想把手机递给他,他就开口了,
“戒指很漂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郝智就抢着邀功,“我就说好看吧,这是我在普吉岛的小摊上花五百泰铢的巨款拿下送给小王的,她一开始还觉得丑不肯带”。
何喆轻笑一声,“是吗,可能她眼光不太一样”。
我趁他没注意横了他一眼,感叹今天一天都过得很诡异,早上莫名其妙的和两年没见的前男友偶遇,晚上又要一起吃晚餐了,今天的万年历明明写的是宜出行。
南国是个很小的国家,滨海湾转眼间就到了,我们下次的时候正好碰见广场上的喷泉升起,一道道水柱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悦动得十分欢快。
郝智看见有很多人在拍照打卡,立马让我赶紧给她也来一套美女与喷泉主题的写真,我认命地举起了手机开始找角度,突然想起何喆还在,扭过头正打算让他先去餐厅等我们的时候,突然眼前白光一闪,我下意识的拿手挡了一下。
“抱歉,忘记关闪光了”,何喆边说边把他手机收起来,我没在意这个小插曲,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到现在已经饿的两腿发颤了,三下两除二地把照片给郝智拍完,也不等她挑选就自己往餐厅的方向先走了。
等落座之后,郝智看出我和何喆之间气氛不妙,没再多说什么,何喆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话要说,三个人在安静的氛围中吃完了一顿饭。
最后郝智要买单的时候发现何喆已经刷完卡了,这点我倒是不惊讶,以前我俩出去吃饭他也总是执着于买单。
吃完饭我们三个人又绕着广场上散了会儿步,周边有很多露天小酒馆,有些请了驻场歌手在表演,我一向不太喜欢爵士乐,觉得这种充满了无止尽摇摆的音乐会让人心情苦涩,但此刻我看着何喆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音乐存在的魅力。
何喆说要先送我们回去,这次还是郝智坐在前面,我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何喆正在闭目养神,车窗外照进车内一道一道的光与影交替出现在他的脸上,我突然觉得这一幕好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于是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
何喆突然睁开了眼睛,我们俩的视线在镜子里交错了,在我想装作不经意地挪开目光时,一双微凉的手抓牢了我,我试图抽出我的手,没想到他反而越抓越紧。
我有点震惊于何喆现在的胆大妄为,他以前可干不出随意违背妇女意愿这种事,基本上只有我调戏他的份。
当我转过脑袋准备用我凌厉的眼神去审判他时,发现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扭头去看窗外风景了。
算了,我想,今天已经很疲惫了,不想再去思考其他,或许这一刻的放纵是我应得的,我轻轻地回握住何喆的手,其实何喆的手还挺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