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离开
第七天，我顶着糟糕的发型走出卧室，想要说话，可喉咙太痛，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来到餐桌前，大姐准备好的早餐，我看一眼，没有胃口。
想到这个点，肖长明应该已经出发去公司。我简单洗漱下，就出门了。
打车回到肖长明家小区门口，走到门前，我愣住了。只见门口地上堆着四五个快递包裹，看快递单号上收件人的名字，都是我们原先为筹备婚礼买的东西。
走进客厅，一切陈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当晚逃走的不仅仅是我，还有肖长明。
毕竟一起生活了许多年，收拾行李，搬家，一切事情都不像我预先设想的那么简单、顺利。默默一个人收拾到下午六点，大姐打来电话，问我在哪。
“我在肖长明这。”
“好，我一会回去。”
回到家，我看见聪聪在客厅一边看动画，一边玩玩具。
厨房里，大姐系着围裙忙着切菜，又要时刻注意炉灶上的火。
真好。家里真好……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大姐守在我身边，聪聪就睡在一旁临时支起的小床上。
夜晚的病房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渗漏进来，洒在天花板上。我盯着头顶惨白的墙面，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亲姐妹之间，仿佛真的存在感应一般。
大姐醒过来，见我流泪。她伸出手，抹去我眼角的泪。
感受到她手指的温度，我的精神彻底决堤。我靠着大姐的手，狠狠地哭着，就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就在这一晚流淌干净似的。
哭累了，我倒在大姐怀里。我说：
“大姐，我好难过。”
大姐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那就哭吧。哭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这天晚上，我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有关于我和肖长明恋爱的故事。中间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甜蜜……直到结婚这两个字淡入到我们的生活。
“大姐，我不想待在帝都了。”
“那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就是不想待在这里。”
“……”
“大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蔡伯伯家第一次看见世界地图吗？”
“嗯，记得。”
“我也记得。”
很多事情，我不必明说，大姐都能猜到我的心思。小时候，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你个小丫头片子，别想在我跟前捣鬼。在老娘眼里，你丫就是透明的！”
生平第一次在医院住这么久，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说什么静养，根本就是坐牢嘛、
出院第二天，我早起洗澡，化妆，出发去公司找齐落谈事。
一进去，我直奔司辰的办公桌而去。
“啪”的一声，司辰抬起头，恨恨地瞪着我，又睨了睨面前的尾稿。他对我说：
“你还知道自己欠我新书的尾稿，你怎么不再晚一年交给我呢？”
我瞧着他高傲的小表情，不由计上心头。
“噢，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很重要的钩子忘记加进结尾了，我赶紧拿回去再改改，下个月再来找你哈……”
司辰也不过就是气不过，嘴欠说说。好不容易到手的尾稿，他才不会放过。
一把将尾稿抢过去，司辰一边翻看着，一边对我说：“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过来？有事？”
随手拉过一把没人坐的空椅，我说：“没什么，找齐落聊点业务上的事。你怎么样？之前谈的女朋友，要结婚了吗？”
聊到女朋友，司辰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他叹口气，无奈地说：
“结什么婚？她说我们还年轻，这么早结婚，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她应付不来。等再过两年，她才考虑结婚的事……你说你们女人真是奇怪，一天到晚向往小说里美好爱情，临到头，轮到自己又这不行，那不要的。唉。”
忍不住白他一眼，我说：“男人和女人怎么一样？古往今来，光是生孩子这一项上，被判有罪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如果是真爱，一辈子谈恋爱也能过很好，何必非要走到结婚这一步。现在人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给孩子上户口，如果刨开这一项，你看几个人愿意结婚的？”
我这一番夹带私怨，离经叛道的慷慨陈词，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热烈讨论。
就在大家聊的正上头时，齐落来了。他的目光扫过一圈，周围立刻安静下来。最后他看向我，对我说：“到我办公室来。”
齐落很快走了。我小心翼翼地把搬来的空椅挪回原位。奔赴审判之前，司辰叫住我，小声对我说：“感觉你这次过来，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锋利了很多。”
办公区里一片安静。
我走过去，敲敲门。
“进来。”
推开门，我看见齐落站在办公室保险柜前，手里拿的正是我的合约。
“把门关上。”
“哦。”
我一边听话关门，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向齐落解释我要走的原因。眼下刚想到一个还不错的理由，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思路。
“你和肖长明真的分手了？”
我震惊了半天：“你怎么知道？？？”
我没说，司辰我也没告诉，肖长明是从不会主动向外人亮出伤疤的，肖家父母更不认识齐落。那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齐落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前两天和客户见面，听说肖长明已经一个月没有去公司了。恰好你又提出要走，离开帝都，我想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齐落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一、你和肖长明的婚事，遭到家里父母反对，所以准备私奔。”
咳咳，、我，
“二、你和肖长明分手，双双情场失意，所以全都选择了逃避。”说到这，齐落眸光一转，嘴边抿着丝笑意，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仿佛在说：
看吧，一切不出我所料！
来时所有的准备瞬间打了水漂，我的心情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很久，齐落说：“在认识你和肖长明之前，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什么狗屁爱情。那都是骗人的。”
“注意肖长明看你的眼神，还有你们在一起相处的场景。”
“我希望你们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就像你写的爱情故事一样。”
齐落的话，正如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子，掉落进我心里的湖面。
“齐落，我……写不了故事了。”
“这些天，我待在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坐在电脑跟前，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说到最后，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对于一个依靠写文生存的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旁人想不到，可齐落一定知道。
齐落听闻，立即收起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他紧紧盯着我，“杜恬，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一个被否决的生子机器，到一个丧失谋生手段的普通人，我不得不承认，我实实在在变成了一个废物。
齐落说的没错。
我就是在逃避。
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