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她
第四十章、
他们的那一年里,何曾有过这般放肆无忧的亲密举动?
他觉得新奇,觉得满身的气血都在叫嚣,让他将所有的算计和仇恨都抛诸于脑后,只想着永远拥有眼前这个人,同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已经放弃了所有,她合该给他一点甜头。
他只要她。
傅云生想着,伸手将孟微澜的腰身紧紧箍住,然后俯身下去,凑近去吻她的唇。
孟微澜浑身僵硬住,如同一个木偶,被傅云生拥在怀中。
傅云生的双睫就颤动在眼前,他的心跳仿佛就响彻在耳边,曾经那么渴求的他的主动靠近,都在她心碎之后降临。
孟微澜的双唇麻木地被他亲吻着,整个人半分不动。
孟微澜没有一丁点回应,傅云生总算也缓慢地停下了动作,有些颓唐地松开了她。
“孟微澜。”傅云生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找到一个东西,拿给孟微澜看。
“这是傅泓舟公司下个季度的项目,广告图都是他带着设计部的人一起做的,可想而知,他倾注了多少心血……但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言下之意,傅泓舟能不能看着项目的产品上市,全在孟微澜的一念之间。
傅云生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看透过孟微澜,她心里的软肋,简直一览无余。
她绝不会允许,傅泓舟用他的前程事业来换取她的自由。
而他,在她面前,确实是彻头彻尾的小人。
孟微澜微微身颤了一下,几息后,总算伸出手,拽住了傅云生拿着手机那只手的衣袖。
“我需要一个期限……”孟微澜垂下头去,低声补充道,像是对他的解释,却又像是对自己的劝说,几近叹息,“你总得给我一个盼头。”
盼头。
原来跟他在一起,是一件需要盼头才能够撑下去的事情。
傅云生极低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漏了风,心口都在痛。
而孟微澜看起来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逼,开合了一下双眼,咬着牙开口,说:“五年,我要你五年。”
孟微澜捏着他的衣角,几声难耐的短促呼吸之后,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说:“……好。”
这天晚上,孟微澜留在了傅宅,住回了主卧。
傅云生主动亲近她,却在抱住她的一瞬间,感受到孟微澜下意识的颤抖。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而傅云生沉默过后,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整个过程中,她始终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傅云生刻意使坏,才让她哼出两声,然后便是更娇媚的喘声,夹杂着些许泣音。
他顾不上听得更仔细,整个人处在亢奋状态,却又因为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跟他先前预想的有误差,连带着两颗心都在负距离的火热接触之中慢慢下坠,他便只好去寻求更多,势要更多的欢愉……
从浴室出来后,孟微澜缩着身子躲进被子里,没有露头。
傅云生在身后望了她一眼,想了想,又去把窗帘拉开,顺手关了灯,想着让她先入睡,然后他才去了浴室清理身体。
从浴室出来之后,傅云生躺上床,有些迟疑地伸手,想将人揽过来,但伸过去的手还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收回身侧。
过了一会儿,他凑过去,很快就发现孟微澜没睡,而是在轻声地啜泣,极轻极低,摆明了不想让他发现。
傅云生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强行掰了过来,隔着夜色,看得不怎么清晰,傅云生干脆用手摸了摸,发现她满眼泪痕,委屈到了极点。
傅云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混账,非得用些荤话去羞辱她,诸如“现在还觉不觉得我恶心了”此类的,自然还有更甚。
他觉得自己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而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又总是无师自通的。
“别哭了,夫妻之间就是要做这种事情的,这有什么好哭的。”
他俯下身去抱住孟微澜,“而且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不是么?”
孟微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耳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只觉得兜兜转转,自己又走回了原点,她回到这里,还跟傅云生做这种亲密的事情,这一切,当真有什么意义么?
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傅云生耍得团团转的那个人,而现在,留在他身边,她甚至还要感激他的成全。
孟微澜没有搭他的话,傅云生一时也没想明白,俗话里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在他们俩这儿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
傅云生心里面没什么底气,还想抱着孟微澜小意地哄一会儿。
孟微澜敷衍地“嗯”了几声,从他怀里逃走了,不想跟他再多说话。
像受了伤的小兽,自己躲到一旁去舔舐伤口。
傅云生的怀里兀自空了,他有些无力地握了握拳。
一夜同床异梦,再醒来,已经是除夕。
傅云生比孟微澜起得早上许多,孟微澜睁开眼睛准备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孟微澜穿上自己昨天的衣服,有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今天本应该去工作的,但是因为昨天的约定,她只能待在傅宅,或许往后,她也不再需要出门去工作了。
这样的认知,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线,让她在可活动范围内,也依旧有被束缚的无奈和烦闷。
她穿戴好,推开门走出了卧室。
昨天回来时,已经天黑,孟微澜也无心仔细观察,现在天光大亮,阳光正好,她才发现,整个院子已经换上了过节的装束,那两棵梧桐树的枝干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玻璃上也贴上了窗花。
孟微澜眯着眼睛,看得认真,然后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原来今天是除夕,是团圆的大日子。
这个认知让孟微澜有些惊讶,她最近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早就忘记了还要过节这件事情了。
手机群里面,大家都在发新年祝福,孟微澜被这种氛围浸染得心中酸涩,很快想了一句新年祝福发出去,心中泛起了颇为落寞的情绪。
然后,她看见傅泓舟的消息,照例问她今天要不要去他家里过。
傅泓舟这条消息是昨天晚上发的,她今天早上才看见。
那么昨天晚上那时候,她是在做什么呢?
答案不言而喻,孟微澜心里有种抹不开的复杂情绪,有点艰难地打字对他说,她回傅宅过节来了,如果他不介意的话,也一并回来参加家宴吧。
一大早,傅宅就里里外外操持着家宴的事宜,傅云生起得早,除了没有什么睡意,还因为得早点去接待来家里的族老亲戚们。
室内都开着空调,温度不低,也开着加湿器保持湿度,在房间里的时候,傅云生只穿一件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身形和腹肌,看起来矜贵又禁欲。
孟微澜因为昨晚上有点累,心里也不舒坦,得以睡到了自然醒,吃完早餐去宴会厅找傅云生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傅兴业那一辈的几个叔伯并一个表姑上午就都到了,傅云生同他们正在书房里面谈公司的事情,其他人都在宴会厅里。
孟微澜走进去才知道傅云生已经离开这儿了,但是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到了,主人家没有人招待,听起来是挺失礼的事情。
她有些回过神来,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嘴角挂上温婉的浅笑,走到几位伯母面前一一问好。
傅云生先前休养的日子里面,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她陪着他一起见的,所以如今,她跟傅家的亲戚算得上是熟悉。
见她进来,大伯母和二姑姑调笑了她一会儿,并没有怪她迟到的意思,也不知道傅云生是怎么跟她们说的,总之她听得颇为不好意思,只好垂下头做小媳妇状。
跟着伯母姑姑们待在一块,孟微澜有说有笑的,她们也并没有如预想那样,追问她元旦的时候为什么不在傅宅,孟微澜心里轻松了不少。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进来了先前去谈事的几个伯父,她作为女主人,又是小辈,自然上前去迎,一一问好过后,人也走散开来,然后,傅云生跟在他们身后进到宴会厅里面,孟微澜的目光措不及防地撞上他的,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起来,整个人温和的气质肉眼可见地崩塌了。
傅云生自然看到她的神情变化,他快步走上前,不容分说地拉过孟微澜的手放在他的臂弯里,一下子看起来很亲密无间,至少在别人看起来是这样。
孟微澜抿着嘴有些不悦的样子,试图把手臂收回来。
傅云生用两根手指按住她的小臂,制止了她的动作,勾唇冷冷地问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出来,我们貌合神离,迟早是要离婚的么?”
孟微澜下意识就想要张口争辩,她分明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她的反应就没办法伪装,明明一开始他没来的时候,她表现得都很好的。
傅云生还在狐疑地打量着她,孟微澜有点着急,也不再想收回手了,反而挽得很紧,低声强调道:“我没有,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