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善人
“程先锋，手里的活先停停吧，来吃点。”
常善医从旁边拿来一张凳子放在身旁，招呼在角落里专心磨刀的程先锋，程先锋点点头放下手中磨刀石坐在常善医身旁。
对面的人闭住呼吸想要一窥程先锋面具下的容貌，但对方只是掀开面具一角，低下头连嘴巴都看不到，只能听见一些吮吸声。
看到一张张好奇的脸，常善医伸过手来替他解围。
“我还没给各位介绍呢，程勇，我们习惯叫他程先锋。”
“程兄弟以前是在兵营里做事吗？”
对于先锋这个有些熟悉的词，李阿古问道。
“是，以前程勇是界国一队骑兵的先锋，后来遇到点事情，就来我这了。”
想到界国正在与天云的战争中节节败退，李阿古大概能够猜出常善医口中的‘事情’，逃兵，当然，当着本人的面李阿古自然不会说出来。
“还有这些孩童，他们都是托程勇的福才能活下来的。”
“这些孩子咋了？”
听到跟孩子有关的事情，几个妇人纷纷探过头来询问，没有子嗣的她们对于小孩总有种执着。
“这群孩子全都是战场上的遗孤，是程勇冒险把他们带回来的。”
常善医把一碗茶水划到刚喝完羊汤的程勇面前，眼神示意着让当事者把事情说出来。
“当初我带领一支骑兵向南城增援，路过一个村子，全村人的尸骨被堆在路口跟个小山一样，为了防止闹瘟，我们顺手就把尸体一把火烧了”
“没想到这些孩子就被藏在离那里不远的一个屋子里，闻见人肉味把门门敲得格外响，我看见这些孩子，把队伍交给一位部下后就来到这了。”
“后来每次出去遇到战乱中走失的小孩，能带回来就带回来了，还有些从前线逃回来的部下，听说后也投奔到常老大这，算是当个门神了。”
程勇说完，在场的人无一不替这些孩子难过，心中对于那个从未见过的天云国度也多了几分厌恶。
“可惜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虽说华家讲究济世，但我能做的也只不过让这些孩子尽量别饿着，病能少一些。”，常善医道。
“常洞主，您做的这些事已经算得上活神仙了！”
堇文不自主的有些崇敬起眼前这个看上去并不算大的郎中，话中再次多了几分尊敬。
一帮人吃吃喝喝很快便到了夜晚，夜间行路不安全，外加上常善医主动邀请，李阿古一行人再在此待上一晚。
几个孩童抱来柴火跟兽皮用来给几位客人取暖，常善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就算外面风再大里面也漏不进里面丝毫。
洞内并没有床铺，几个孩子直接抱团在一起躺在一堆干草垛上，李阿古他们则是用羊取暖，每人都靠在山羊身旁，堇飒则是直接把李阿古抱在怀里。
“小飒，你认字吗？”
感受着来自少女怀里的温度，李阿古轻声问道。
“以前我武叔教过一些，但是他死后就再也没学过了。”
堇飒口中的武叔李阿古还有些印象，似乎当初是被祝家害死的，跟堇文正是亲兄弟。
“我爹让我跟着武叔去学认字，我一直不乐意，我现在乐意学了，武叔不在了。”
“那我教你一些字，你愿意学吗？”
“愿意愿意！”，堇飒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山羊小声道。
“你把后面那个包裹里的几本书拿出来，我教你认上面的字。”
堇飒听从李阿古的话把几册书籍那里出来，正是当初让李阿古头大的那几本书，自己这个模样现在肯定是练不了，但是火珠子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先教会堇家的人，以后万一遇到歹人也有防身技。
借着火光，李阿古一字一句的把操火的口诀念给堇飒，少女学的也认真，尽量把每个字都嵌进脑子里。
二人忙了一个时辰，堇飒已经把生火一章的字诀记得滚瓜烂熟，满是得意得睡去了。
次日清晨，孩童挑水的声音将众人叫醒，一碗碗早粥已经被摆在木桌上，常善医与程勇等人已经坐在凳子上吃了起来。
“堇文兄弟，昨夜休息的可好啊？”，常善医道。
“确实比睡在野外舒服，太谢谢您的招待了。”
“来来来，坐下吃粥。”
众人落座，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咸粥，里面还放着昨日剩下的肉末，一层层羊油漂在上面，吃着十分舒服。
常善医吃罢，摸索出一张皮纸摊在堇文面前，那是一张地图。
“堇文族长，这张地图你留下，如果要走也好有个方向。”
堇文拿起地图跟原本茂叔的那张比了比，两者的差得不是一点，看来十几年来这里已经完全变了。
“堇文族长，要想在这里安身立命，我还是建议您去天云那看看。”
昨天听了程勇的讲述，堇文心里已经对天云有了些芥蒂，但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等常善医说完。
“要是搁在以前，界国也算是个好去处，但眼下界国成了战场，恐怕很难再有以后了，天云刚立国不久，需要人手，你们过去更有奔头。”
“不过现在外面正打仗，就算是天云，应该也很乱，我倒是希望你们能留的久一些。”
常善医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心，话里不断挽留着李阿古一行人。
“常洞主，原本来此打扰我们已经很惭愧了，实在没有脸面久待，而且我们这一大家子有手有脚，天底下肯定有我们打拼的地方，我们刚到宝地就遇到您这样的善人，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堇文诚恳地回绝。
“既然您这样说了，我也不强留，等吃罢饭，我让程先锋给你们指条路，尽量绕过战乱的地方。”
饭后，堇文领着族人开始收拾行李，常善医牵来昨日从许蔫儿手里拿来的驴子，上面的货物已经没了，只剩下一只驴子跟架子车。
“堇文族长，这驴子你们带上，嫂夫人身子弱，老是走着可不好。”
堇文再三推脱，还想要两只羊作为交换，但都被常善医一一拒绝了，堇文红着脸收下了驴子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