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事儿大条了(二)
朱祁钰醒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本王”由于他太过虚弱,说话声很小,周伯楷不得不将耳朵凑近才能听清。
“救咱们的好像是大同”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朱祁钰能感觉自己又要昏死过去。
见状,周伯楷急忙将他安抚好,“王爷且宽心,救咱们的的确是大同兵,现在我们就在大同总兵府。”
如此甚好,既然已到目的地,朱祁钰也能安心闭眼休息。
屋外
王佐的双眼恨恨地盯着对面,直到余士悦浑身发毛。这才开询口,“王大人,何故盯着我?”
双手一拱,从怀内掏出奏本将其递给余士悦道,“余大人,哦不~下官该称您为余尚书,您仔细瞧瞧,下官所写奏本可还有漏洞。”
余士悦虽说没看过,但知道上面所写内容。看着双手奉上奏本,愣在当场片刻后还是将其接过手。
“严重了吧,王大人”当他看完奏本内容时,脸色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重了吗?宣王殿下差点就没命。下官知道是何人所为,余大人应该也知道何人所为。不如。”故意停顿片刻,王佐接着道,“不如,下官、余大人您、加上周伯楷,三人联名上奏”
“不可~”还未等对方将话讲完,余士悦立马阻拦,“此事还不能过早定论。”
双手朝天一拱,王佐义正言辞问道,“过早?宣王殿下险些遇害,难道还不能定论?太原府都是谁的人,难道余尚书心里没底?卢忠来太原后消失不见。敢问余大人,您又该如何解释?”
一连串问题如同滚落巨石,砸得余士悦连个挣扎都放弃。
又是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大开,只见朱祁钰在周伯楷搀扶下走出来。毫无血色的双颊就跟白无常一样,“此事还不能盖棺定论,本王与太子乃亲兄弟,哥哥又怎么加害于弟弟。”
王佐听闻此话眼前一亮,对啊,就算不是太子所为,那跟东宫脱不了干系吧?
拖着随时都会倒下的身子,朱祁钰被人搀扶着在兵营里巡视。
大同府情况很不乐观。
军营周围原本还有几座大山,山上长满花草。此时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头,好似那庙里和尚。
朱祁钰隐约从守将郭登口中得知,总兵梁成在一个月前就出发前往京师。武将无诏不得入京,梁成冒着被杀头风险进京求粮,换来的却是消失。
此刻,别说王佐余士悦二人,就连朱祁钰也没有要查下去的意思。这事儿牵扯实在过大,不是一个侍郎、尚书或是亲王敢去查的。
奏本已经写好,是宣王朱祁钰亲笔所书。这回余士悦不再推辞,三人联名上奏宣德皇帝,希望他能亲自彻查该案。当天,奏本被周伯楷交给最值得信任之人,让他亲自将其交到皇帝手里。
两天后。
一名锦衣卫在两天时间里换马不换人,抵达京师时已经快虚脱。紧赶慢赶,终在散朝前将奏本递进太和殿。
“报”刚要跨过门槛,送奏本的锦衣卫就被绊倒。趁着自己还能说话,那名锦衣卫使出浑身力气,“禀陛下,宣王殿下遇刺身受重伤,大同总兵梁成一个月之前来京师求援,目下不知其行踪。山西布政使邓棨”
话还没有说完,锦衣卫就撑不下去,两眼一白直接昏迷过去。
但
满朝哗然,宣德皇帝更是不敢相信此事。于谦从锦衣卫怀中搜出三人联名奏章,朝堂再次和菜市场一样。
将三人联名奏本像刀一样不停砍着面前御案上,宣德皇帝怒不可遏,“谁?谁干的?”
此时,朱祁镇脸色一片煞白。
这事儿不管谁,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东宫。还没等他站出来解释,就听胡濙拱手道,“陛下,宣王殿下险些遇害,定是有人想将此罪名扣在东宫头上。”
冒着被罢官风险,刚才胡濙的话倒是让宣德皇帝暂时冷静下来。
“卢忠呢?去太原这么久怎么不见奏本呈上来?”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宣德皇帝已久处在暴走边缘。
底下大臣们互相看看纷纷摇头,大家都感觉事情有点不对。比宣王早去太原府的东厂,此刻却消失不见。
难道,这事儿跟卢忠有关?
就在众人胡乱猜疑之际,于谦站出来朝皇帝拱手道,“陛下,按照奏本上所说。山西并无旱灾,此为其一。其二,山西布政使与朝中大臣有金银往来,此乃其二。其三,卢忠去往太原后就消失,说明东厂跟山西有道不清关联。其四,大同总兵梁成现在何处。其五,大同缺粮奏本被何人所扣。”
于谦一下说出五点,东宫众人皆在心里替自己捏把汗。
朱祁镇见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加之于谦刚才的话虽然没提到东宫,但每一条又处处指向东宫。
“启奏陛下,儿臣以为当下第一要务是接回宣王,同时将邓棨押回京师。其二,即刻命户部拨粮草运往大同。其三,命锦衣卫搜查大同总兵梁成、以及东厂指挥使卢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四,命兵部上下自查,看有没有遗忘梁成所上呈奏章。”为了摆脱嫌疑,朱祁镇脑子总算灵光一回,让满朝还在着急的众人找到一条出路。
顷刻间,无数大臣站出班列,表示太子所说有理。
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朱祁镇此时已被千刀万剐。大手一挥,宣德皇帝命吏部、户部、兵部、大理寺联合照办。
散朝后,太和殿只剩于谦一人。
“说吧,朕听着。”自孙皇后薨逝之日起,宣德皇帝还从未像今天杀气如此之重。
于谦也没想到学生会在山西捅一个马蜂窝,可就是学生捅的这个马蜂窝,让人看清太子真实面目。
双膝一软,于谦跪拜在地上,叩首道,“陛下,是时候考虑啦。”
笔直地坐在龙椅上,宣德皇帝面无表情地回道,“祖制不可违,朕哎~只要祁钰还活着,朕就不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