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落无声

    车队行驶到高大的围墙下，立马有士兵持枪走上前来检查，他们看到万青山手里的南部基地通行证后立马变了态度，几人齐刷刷地对车队敬礼，随后打开重重大门目送车队入内，围墙边有许多人，他们对外来的陌生车辆很好奇，车队继续往前行驶，来到了北部基地研究所，他们在门口停下车，众人脚踩着陌生的土地，总觉得终于有种游戏里任务完成的胜利感，方明冉抱着小光和前来欢迎的研究人员一起走进了研究所，方明冉回头看着万青山，万青山摆了摆手给他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方明冉回以微笑，抱着小光继续往前走。

    研究人员带着他们一路往前走，走进一个研究所内又上了三楼，终于停在一间全封闭透明玻璃的实验室外，里面走出两个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工作人员，二人为方明冉和小光全身消毒，随后打开紧闭的大门让他们进去，实验室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一个扎高马尾的女性站在宽大的桌子边听手下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不时点点头，很快她转过身看向方明冉，清秀的脸上表情冷淡，戴一副无框眼镜，嘴唇微勾，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明冉怀里的小光，是燕月。

    方明冉看到熟人有些激动，更何况是实验室的人员，如果是燕月的话一定不会让小光受伤的，想到这里他露出笑容，抬手和燕月打招呼，燕月对他自来熟的行为有些疑惑，她微微颔首，算是对方明冉的回应，随后她一步步走向方明冉，看着怀里懵懂的小光开口道：“这个就是实验品？”燕月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冰川融雪，带着一丝冷清。方明冉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实验品这个称呼，他回复道：“他有名字的，他叫小光。”燕月毫不在意，她对方明冉说：“好了，他已经送来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先离开了。”方明冉有些不舒服，燕月在现实中态度也很冷淡，可是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礼貌。

    他的语气也有点僵硬，他说：“我能在这陪着他吗，他还太小，我怕……”“你怕什么？他只是个实验品，你难道对实验品产生感情了吗？如果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哪怕是死，也是他必须要做的。”燕月开口打断他的话，眼里是纯粹的冷漠和不近人情，方明冉看着如此陌生的燕月，他抿紧了嘴唇不愿再说什么，他将小光放在地上，笑着对他说：“小光在这里乖乖的，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小光似有所感，他咿呀着伸手要方明冉抱，方明冉摸了摸他的头，起身离开时对着燕月说道：“我晚上会来接他。”说完便离开了。

    小光看看一脸冷漠的燕月又看了看方明冉离开的方向，他刚要去追就被燕月一把抱了起来，小光在怀里不住地挣扎，气鼓鼓地对着燕月做鬼脸说：“姨姨坏人，小光不喜欢。”

    另一边，万青山和方明冉分开后就去了军事大厅，他和上校罗杰说明了一路上的情况，包括丧尸往北迁徙和丧彪的事，罗杰听得眉头紧皱，不住地抚摸胡子，随后他起身和万青山离开办公室去往会议厅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罗杰把万青山刚才说的事情在会议上重复了一遍，台下众人脸色苍白神情惶恐，安静的会议厅瞬间变得吵闹，罗杰咳了一声随后他一挥手，手下一个副官走出会议厅，不一会儿他和徐天一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丧彪，会议厅里的军官们乍一见到脸上毫无血色的丧彪，说不害怕是假的，有胆小的已经摸上了手枪，却又在罗杰警告的眼神中放下手。

    丧彪跟着徐天乖乖来到万青山旁边，他看到如此多的人类很是开心，他高兴地对他们挥手，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失望地放下手，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万青山看着罗杰惊讶的表情说：“我想，他是把人类当成了自己的同类，也就是说在丧彪的意识里，他也是人类。”罗杰听到这个理论眼睛都亮了，有理智的丧尸，这可是头一回见，他问万青山丧彪吃什么，万青山摇了摇头说：“我们是今天早上见到他的，还不清楚他吃什么。”罗杰眼珠一转，让徐天和他的副官一起带丧彪去抽血，几人离开了，会议室里的氛围又回归正常，有军官在下面窃窃私语，脸上满是紧张，万青山见没他什么事了和罗杰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罗杰看到无关人等都走了，这才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和各位军官讨论丧尸迁徙的对策。

    方明冉从实验室走出来浑浑噩噩的，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正好碰到从军事大厅出来寻找他的万青山，万青山看到方明冉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揽住方明冉的肩膀说：“怎么了，这副样子？”方明冉有气无力地说：“小光被抱走了，做实验去了。”万青山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他和小光相处这么多天怕是早就把小光当成家人了，如今来到这里，虽然安全了但小光难免又要受皮肉之苦，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万青山岔开话题说：“我还没吃饭，现在好饿，一起去吃饭吧。”方明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闷闷地跟着万青山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家小饭馆门口，这里生意火爆，只有一张桌子了，迷人的辣椒香气从饭馆里飘出来，方明冉吸了吸鼻子，刚才还不觉得，现在闻到香味倒是觉得饿了，二人在仅剩的桌子上坐下，有老板拿着菜单给他们点菜，万青山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方明冉主动接过了点菜的任务，口水鸡、麻辣鱼杂、干煸肥肠、米酒汤圆还有两碗米饭，万青山点好菜对老板说：“这些菜都不要香菜，谢谢。”老板笑着应好然后离去，如果方明冉留意下就会发现今天点的菜和他之前在景区跟徐盟吃的菜是一样的，可惜他现在沉浸在小光被抓去研究的难过里，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饭菜很快上齐了，万青山一边给方明冉夹菜一边看着他吃饭，方明冉呆呆的，重复机械的动作进食，丝毫不知道嘴里的菜是什么味道，万青山叹了口气，看着恋人为了小光茶饭不思的样子心里有些复杂，他有些自私地想，以后还是不要领养小孩了，但是想到方明冉和小光温馨的互动，又觉得有个小孩子其实也不错，就这样，一顿午饭在二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中结束了。

    万青山和方明冉回分配好的公寓休息，他们算是贵客，住的是基地里环境最好的公寓，两室一厅，本来方明冉和裴浩然是室友，在万青山的死亡微笑中，裴浩然很自愿地和万青山换了房间，现在和徐天住在一块。方明冉坐在床上发呆，看到行李旁边小光的奶粉后又是叹息，他真的怕小光在那里遭受非人的待遇，可是小光也是南部基地努力了很久的结果，他也不能全凭一己私欲阻碍他们研究小光，方明冉的心里很复杂。

    万青山在方明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靠在沙发上伸手拍了拍大腿，方明冉叹了一口气自然地挪过去枕在了万青山的腿上，万青山抚摸着他光滑的短发说：“你想不想知道小光是怎么诞生的？”方明冉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睁大了，刚才还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方明冉此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万青山迅速点头，万青山又好气又好笑，他轻轻捏了捏方明冉的鼻尖当作惩罚，随后他一边抚摸方明冉的头发一边按照010跟他说过的话重复说：“两年前，我和我的小队被军部委托，任务是去中部基地取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是报酬很丰厚我们就去了，走了三天两夜终于赶到了中部基地，他交给我们一个密码箱，沉甸甸的，雷诺用透视看了一下，里面是十管深绿色的液体，回到南部基地后他们拿走密码箱就进了实验室，雷诺说，他用透视扫了一眼，实验室里，全部都是孕妇。”

    方明冉有些惊讶，他没有说话继续听万青山说话，但是整个人都绷紧了，他总觉得他好像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了。万青山顿了顿继续说：“我们离开后就没再去过军事大厅了，但是两个月后，军部再次委托我们任务，我们去的时候，雷诺说里面的孕妇少了一大半，但是又多了很多年轻的女生，他看到有穿白大褂的人给每个女生注射淡绿色的药剂，那个颜色很像我们两个月前拿到的药，后来我们找黑市打听了一下，那个老板说军部的人会在黑市里找没有家人也没什么能力的女生，然后给他们一笔丰厚的报酬就把她们带走了，有时候也会有家里劳动力少但是家庭成员多的人把自己的女儿推荐给军部，这些女孩往往去了军部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基地里人太多了，没有人会在乎这些女生。”

    方明冉听到这话坐起身，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不赞同，他有些急切地反驳道：“怎么可能？她们自己肯定在乎，她们的朋友和家人也在乎。”万青山摸了摸方明冉的背给他顺毛，接着道：“是的，有人在乎，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上个月疑似发现感染者将他们击毙的消息？”方明冉有些惊讶，他的脑海里没有这段记忆，于是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万青山了然，因为他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件事，他压低声音说：“大概有三四十个人吧，军部对外宣称是外出做任务被感染的小队，就地处决了，没有人过问，他们都在感谢军部，不然有丧尸进来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后来军部把他们的尸体挂出来展示了，他们的身上确实有牙印，但是怎么会那么巧，所有人的牙印都在胳膊上呢？”方明冉听到这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不可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就是那些女生的家人，他们其实可能根本没有被丧尸咬？”

    万青山没有说话，但在方明冉眼里这就是默认了，方明冉惊讶极了，怪不得说好奇心害死猫呢，不知道的时候抓心挠肝，知道了反而害怕，他喝了口水缓解压力，万青山自然地接过方明冉喝过的水杯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他继续说：“后来我们也接过几次军部的委托，每次去看的时候实验室里的人都会减少，直到最后一次去，只剩下最后一个女生了，她整个人都十分苍白瘦弱，脸颊都凹进去了，但是肚子却异常地大，有十几个研究人员围着她，她躺在床上哀嚎，在那个女生最后尖叫一声后，她就不动了，然后就有研究人员从她的身下，抱出一个男婴。”方明冉听到这里全都明白了，她他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心跳如雷，他看着万青山认真的表情，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呆坐在那里，缓了半天才说：“所以，小光的母亲是被军部抓走的无辜女性，她在怀孕初期就被打上了不知名药剂，随后，其他女性都……牺牲了，只剩下她，她生下小光后就去世了。”万青山点点头，在方明冉的心里敲下一记重锤：“没错。”

    方明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军部是这样没有人性，而小光的身上竟然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身世，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光给他一个拥抱，巧的是他身边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万青山把得知沉重真相的方明冉搂在怀里，低沉的声音让人安心，他说：“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把小光带回来，毕竟他都叫我们爸爸了。”方明冉用力回抱住他，眼睛有些酸涩，小光还没出生时他的命运就被定下来了，所有人都把他当实验品，但在他们眼里，小光又乖又聪明，是一个很好的小孩，也是他们的家人，方明冉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小光，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