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娘娘，慎小仪求见——”
还没等祺妃话音落下，就有宫女前来通报。
祺妃松了手，红梅落在桌子上。她扶了扶额，估摸着颜氏刚才看到了赵棠进了昭阳殿，这赵棠才刚走没一会儿，她就火急火燎地来了。
她阖上了眼，轻叹一声，“让她进来吧。”
“是。”
不消片刻，颜如玥便疾步走进了昭阳殿内。风风火火地行了礼之后，目光灼灼地看着祺妃。
祺妃稍稍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像是有满肚子的话憋着要说的面色，想来无怪乎就是关于赵棠的话题。
“娘娘，方才妾身看见那贱婢来拜访您了。”
她终于憋不出了，开口询问道。
祺妃冷冷地撇了她一眼，警告着：“慎言，忘了蒋贵人现在还被禁足了么？”
颜如玥低头扁了扁嘴，却还是不甘心地小声嘟囔着：“这蒋贵人也是忒背了，就被这赵氏这么算计了。”
她与蒋贵人之间的关系算不得多好，只不过她更讨厌赵棠罢了。
“既然知道，你也不该去招惹她。”
然而颜如玥明显没有将这句话太放在心上，她瞅着祺妃的脸色，“那这次她是来做什么的？”
祺妃没有和她绕圈子，说道：“她是来投靠本宫的。”
“什么！？可是她不是刘婕妤的人吗？”颜如玥瞬间拔高了声线，声音都变得尖起来了，差点就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她也不傻，自己因为祺妃的庇佑，所以在宫里就算失去了皇上的宠爱，过得也不算是凄惨。甚至仗着祺妃的权势，她过得还算是滋润。但是如果祺妃面前又有一个人可用的时候，说不准就会弃用自己。虽然她觉得赵棠那个出身是无法取代自己的，但是难免还是会分散掉祺妃的注意力。
这对于她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祺妃就是对她这幅不淡定的模样不满，她蹙着眉。
心中也不免想道，看来这颜如玥是真的不中用了，越发坚定了招揽赵棠的心。
……
大雪纷纷扬扬，闻音将油纸伞上的雪在院里抖落下来，把伞收了起来，快步走进殿里，将伞搁在一旁。她抱着一捧梅花，褐色的树枝上缀着几簇殷红的梅花。
她唤文池去将库房里那个半人高的瓷瓶搬出来，把这些缀着梅花的树枝装了进去，颇有兴致地摆弄几下，这可是她特意去梅林园折来的。
让一旁慵懒地斜坐在软塌上的赵棠挑了挑眉头，支着手托腮说道：“看起来生趣多了。”
闻音扭过头看她，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就连语气都欢快了起来，“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
赵棠凝视着她，面色一怔，随后勾唇一笑，看起来暖融融的，眉眼都柔和了起来。
难得闻音看起来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平时闻音都是克制内敛，哪怕先前受了打压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好了，一会儿再拾掇吧，去用些羊肉汤暖暖身子。”赵棠叮嘱道。
自打她刚进门就忙着安置这些梅花，裙摆处被雪浸湿了都不注意。
闻音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她又下意识地问道：“主子您用了吗？”
“刚尝了些，这几日吃得太燥热了，也不敢多用。”
这几日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投靠了祺妃这个缘故，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有所改善，尽是些大鱼大肉。哪怕赵棠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么胡吃海塞还不得把人给吃坏了？所以她都是浅尝即止，剩下的也就便宜了这些宫人。
更何况这种大冷天本就不大想动弹，还吃得多，不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闻音也是明白这些缘故，点了点头，去了殿外盛了点羊肉汤喝。
“主子，刚刚尚衣监把那几件斗篷和衣裳送来了，请您先过目。”文池殷勤地说道。
赵棠稍稍坐正了身子，含笑的眸子看着文池此时盛满了笑的脸，余光瞟见他衣衫下摆和靴子上浸湿的痕迹，心下感慨，她轻轻点了点头。
按理说这种跑腿的活儿是轮不到文池这个绮春轩的主事太监来做的，就算绮春轩的宫人不多，文池下头还有两个小太监可以使唤，大可不必自己亲自跑一趟。他无非就是想要做给赵棠看罢了，毕竟上次素容被发配到冷宫去了，现在赵棠就是绮春轩唯一的“主子”了。
作为之前与素容走得近的几人之一，他可不得表表忠心吗？
毕竟赵棠这个主子，虽说位分不高。但是颇得圣宠，而且待下还算仁厚。他倘若再另觅一个主子，说不定还没有赵棠这般宽容呢。
赵棠伸手摸了摸那件貂皮制成的斗篷，摸起来柔软极了，另外几件衣裳的围脖也是由这貂皮制成的。
皇上御赐的貂皮自然不可能只是做几件围脖的数量，总共赐了好几张，除去那些围脖之外，还能再制一件斗篷。
说来这些日子，她的兽皮制成的衣服可不少。且不说之前皇上原先就赏赐了的白狐皮，皇后赐下的雪兔皮，这次的貂皮。
“劳烦你跑这一趟了，让白檀将这几件收起来吧。”
余下的话，赵棠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如今她对于这些宫人是贵精不贵多，才刚把素容打发出去了，她可不想又出另外一个。更何况是文池这种老狐狸，还是先看看他们表现出来的忠心吧。
然而文池似乎是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他又找了一个话题，说道：“主子，奴才刚去取衣服的时候，听闻慎小仪被禁足了，还罚抄了宫规。”
“怎么回事？”
这确实是引起了赵棠的注意，这段时间她低调极了，几乎不在宫里走动。所以消息自然不那么灵通，没想到颜氏居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眼看着终于让赵棠有些兴趣了，文池心中一喜，没敢拖延地说着：“据说是慎小仪与穆充华在御花园的含玉亭撞见了，两人生了口角，慎小仪掌掴了穆充华身边的一个宫女。被皇后得知了，就被罚了。”
掌掴了穆充华身边的宫女？
赵棠坐直了身子，膝上盖着的毯子滑落了下来，她敛了笑意，紧紧盯着文池，严肃地问道：“她掌掴的是哪个宫女？”
文池没想到赵棠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他有些措手不及，毕竟穆充华与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怎么主子就突然关心起了这个。
“奴才只是听旁人说得，所以不太知道那位是谁……”
赵棠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了，她揉了揉眉心，掩饰般地说道：“这穆充华怀有身孕，慎小仪居然还敢冲撞她……”
果然还是关心则乱。
说起来，这颜氏如此僭越，只是被禁足罚抄宫规，恐怕还是皇后看在祺妃的面子上了。
文池看样子又想说什么，正巧这时闻音进来了。她走到赵棠身侧，熟稔地接过了文池盛上来的几件衣裳，递给跟在她身后的白檀，差她去把衣服挂起来。
“方才内务府挑来的新的宫婢已经到了，主子您要不要见见她？”
素容被发配冷宫之后，主事宫女的位置就空了下来，闻音作为赵棠的心腹，自然当仁不让地走马上任了。至于刚空下来的一个宫婢名额，内务府忙不迭地把人选送上来了。
只是赵棠不希望这么快又有新人进来，一拖再拖，拖了好几天，终于没办法继续拖延下去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得了赵棠的允许，闻音转身往殿外走去，文池见状也收了声，规矩地站在一旁。
不消一会儿，闻音就将人带进来了。
那名宫婢看起来有些清秀，耳下长着一颗黑痣，五官似乎没什么特色，只是平庸罢了。
“奴婢喜月参见主子——”
赵棠闻言眨了眨眼睛，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挺喜庆的。
“起来吧。”
赵棠打量了她一眼，指着站在她身侧的闻音，说道：“今后就由闻音带你，她让你做的事就好好干，不让你做的事别乱折腾。至于住宿的方面，就和白檀住一块吧。”
如今赵棠只是个选侍，所以住在后殿。所以绮春轩的宫人都是住在后殿的后罩房里。
作为主子身边伺候的工人，她们住得比那些扫洒宫人好多了。至少她们只需要两个人住一间，那些杂役宫人和粗使宫人可都是四个人挤一间的。
而闻音和文池作为主事的，是一个人住一间，虽然房间不大，但是好歹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过大多数时间闻音要在殿里守夜，所以赵棠在寝室里就寝的时候，外头的内室里设了一个屏风，屏风后放着一张小榻，就是她休息的地方，至于前厅就是待客的地方了。
“是。”喜月顺从地应道。
赵棠看着她低垂的头，与一旁的闻音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喜月看起来是个规矩的，不过还得再观察几日。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喜月的脸，旋即飞快地瞥了一眼文池，倏而勾起了唇角。某些人不是打算表忠心吗？
那他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