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午饭过后的一整个下午秦沐桐都没有再出现,景瞳也没时间多想秦沐桐为什么不上课,因为这一整个下午都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孙嘉禾的一举一动和班里同学看自己的神态表情,想看看他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妈妈的事告诉了学校里的同学。显然没有,班里的同学和往常一样,只是叫景瞳为“酒鬼儿子”,并没有改口叫“小三的儿子”。景瞳松了一口气,他现在甚至觉得“酒鬼儿子”听起来也很顺耳,连看孙嘉禾的眼神中都带了些许的感谢之情。人嘛就是这样,一直对你好的人你不屑一顾,反而对那些小恩小惠受之若渴。
散学后景瞳的心情还算不错,一路哼着歌,刚走到一条小路后便被几个不认识的壮汉带走了。这条小路景瞳经常走,以前也没听说过这里有抢劫的人出现啊,而且景瞳还穿着学生装,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呀,干嘛抓他呀?
景瞳被带到了小路上的一个死胡同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是孙嘉禾。景瞳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来抢劫他的,而事来教训他的。景瞳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来,眼中失去了光彩,胸口被绝望堵住,忍不住去想:‘到底我到底还要受到多少殴打才能结束我这一生啊快点结束吧快点无论是这次殴打还是我的生命’他有多么希望现在有个人能出现护着他,无论是谁都好。
景瞳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被狠狠的推倒在地,就那样平躺在地上,连自己的头或者别的什么重要部位都不会去护着,他对生的渴望或许已经到头了吧护着又有什么用呢,谁会在乎自己没有人景瞳慢慢闭上眼睛,准备好接受将要发生的一切。
“别怕,我在。”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景瞳睁开眼睛,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没有,秦沐桐正趴在景瞳的身上,用自己的身子为景瞳挡着伤害。
从来没有人给过景瞳这样强大的心灵上的震撼,几乎是看到秦沐桐的瞬间,景瞳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涌出了眼眶,似乎眼泪也不是那么没用了,最起码这个时候的眼泪代表了对秦沐桐的认可和接受,还有心疼和感动。
几个壮汉打了一会,孙嘉禾也消气了就走了。地上的景瞳和秦沐桐这才坐起来,被打的浑身都疼,只能靠着墙,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景瞳伸手想去擦掉秦沐桐嘴角的血却被秦沐桐一把抓住了手,“别碰,有点疼。”
景瞳:“知道疼你还挡在我身上。”
“我”秦沐桐顿了一下,低下头眼神有些暗淡,“你又要怪我多管闲事了吗?”语气也有些落寞之感。
“不,不是。”景瞳对自己今天中午说的话后悔了,“我,我心疼你。”第一次景瞳嘴里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景瞳也没想过自己能说出这种话,似乎越压抑的心脏越容易被捂热。
两人在那个胡同里坐了好一会才准备回家,景瞳带着秦沐桐去了自己家,这个时间景瞳的父亲是不在家的,那个男人一般要在麻将馆待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其实两人本来应该是要去医院或者小诊所稍微处理一下伤口什么的,但是景瞳不想去,他怕医生看到他身上那些自己用刀割下的伤口会询问更多的事,或许还会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更甚至会把他带到精神病院绑起来。秦沐桐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喜欢医院,两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就来景瞳家里,因为景瞳经常被那个男人殴打,所以景瞳的卧室里有着很齐全的药品。
两人坐在床边,景瞳看着秦沐桐白嫩的脸上多了几处青紫心里一阵难受,还有秦沐桐的右胳膊,景瞳看着秦沐桐被那帮人踩着右胳膊在地上摩擦,右胳膊甚至快被磨掉了一层皮。景瞳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堆在床上,熟练的从那一堆药瓶里挑拣出自己想要的药品给秦沐桐上着药。
秦沐桐:“我我今晚住这行吗?”
景瞳一愣,“你不回家吗?”
秦沐桐:“我没有家。”
景瞳还想问很多很多问题,想刨根问底问个明白,比如你没有家没有家人怎么来上学的,比如你为什么老不上课,再比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所有的疑问凝结在胸口说不出来,最后只汇聚成了一个字:“行!”无论眼前这个人有多奇怪,身上有多少疑点,景瞳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这就够了。
景瞳:“住我家,想住多久都行,不走都可以。”
秦沐桐住在这里肯定会与景瞳的父亲见面,景瞳很怕秦沐桐会反悔,也怕那个男人不同意秦沐桐住下来。不过还好,那个男人每天两三点回家,然后把自己喝的烂醉睡到下午一两点才醒,平时上学的时候秦沐桐和景瞳呆在学校,与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交集,周六周日景瞳也可以带秦沐桐去图书馆来避免两人见面。
景瞳把自己家庭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秦沐桐,秦沐桐不仅没有反悔,反而更加坚定的要住在这里。秦沐桐一把抱住了景瞳,贴在他的耳边低声一遍又一遍的说:“别怕,以后我在你身边。”
如果可以,景瞳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和秦沐桐两个人,真希望一辈子都别分开,永远都不要分开。
上好了药已经很晚了两人都准备洗洗睡了,景瞳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身的刀伤,如果让秦沐桐看到了会吓到他的吧。秦沐桐催促景瞳赶紧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景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扭扭捏捏的说:“你转过身去别看行吗?”
秦沐桐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直接把景瞳按在了床上掀开了他的上衣。果然,秦沐桐猜的没错,一道道鲜艳的红色的伤口呈现在眼前,看样子应该是新割的。秦沐桐咬了咬牙,沉声道:“还有哪?”
“没,没有了。”景瞳想象了一下把所有伤口呈现出来的样子,刀痕在雪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即使心理素质再好的人恐怕也会头皮发麻吧。
秦沐桐:“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秦沐桐的语气不容置疑。
景瞳:“我,我自己来。”
景瞳第一次在父母以外的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身体,只有单薄的内裤还倔强的留在身上。其实在景瞳的记忆力,在父母面前也没有这样过,也许小时候有,但记不得了。
大腿上,腹部,肩膀,甚至胸口都有密密麻麻的刀痕,这些地方即使是夏天也不会露在外面,所以景瞳才如此放心大胆的在这些地方作妖。秦沐桐死死的盯着景瞳的身体,眼眶微微泛红。被盯的久了景瞳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随手拿了件衣服把自己挡了起来。秦沐桐抢走了景瞳手里的衣服,发泄似的扔到了地上,“以后不许了,就当”秦沐桐哽咽了,“就当为了我行吗。”
景瞳:“嗯。”
夏季的夜晚总是很热,两人挤身在一张薄薄的夏凉被下,床很小,两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出来的热气。景瞳转了个身背对着秦沐桐,背紧紧的贴在了秦沐桐的胸口,这张单人床两个人睡真的不宽敞。蝉鸣作响,秦沐桐的手在景瞳的身上游走,摸着那一道又一道伤口,秦沐桐感受着自己手掌间起起伏伏略带锋利的皮肤,一股酸涩感涌上鼻尖。景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欣然接受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在自己身上乱摸,不仅允许他摸,还一点一点的给秦沐桐讲着每一个刀口的故事。
那个刀口是因为父母离婚割的
那几个是因为父亲打妈妈的时候自己害怕割的
那个是受到同学歧视心情不好割的
那个是被关在学校厕所一整晚没人管害怕割的
那个是老师骂我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那个是被同学污蔑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