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问题
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言荣也通知李妈做好饭菜，父子俩坐在饭桌上聊着，准确点来说是言荣在提问，言薄含糊地回答着。
饭后，言薄拎着书包走进房间，今天发了几张试卷，他打开台灯写了起来，遇到不确定的便把一部分过程写在上面且把题目圈出来，准备第二天去问老师或者同学。
等他写完时也已经凌晨了，拿出换洗的衣物走进卫生间。
饭桌上的问题无非是问学校里的情况，像是和同学的相处啊，学习情况啊什么的。言薄回答这些问题虽然不会完全说假话，但也是只挑部分事实来糊弄过去。
比如同学的相处这种问题的答案总是不错或者挺好的，至于是不是自己和同学的关系，那就不能保证了。如果问的是自己和同学，那就说大家经常互相帮忙，这确实没错，帮忙收作业，关灯关电脑之类的小事，可不是互相帮忙吗？
他又想着明天同学问起自己请假的事情该找什么借口糊弄过去，最后决定还是看情况应付。
附中走读不用跑早操，但言薄还是和往常一样六点起床，他们家离附中开车需要半小时，一开始言荣想让他走读，但是言薄还是拒绝了，毕竟父亲工作忙得脚不沾地，有时也要赶飞机，半个月回一次都算是不错的了，一个人住不管怎么样都会觉得冷清，不如住宿。
当然这个年纪的少年也会有一点叛逆心理，总觉得想要离开父母，证明给他们看自己的能力，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小孩了，不需要事事操心。
学校，进了教室刚好赶上早自习。江延趁着早读的声音悄悄问言薄：“你昨天请假了？”
言薄疑惑地看着他，转校生的住宿手续要一个星期，他怎么知道自己请假？后面又想到都是一个班的，肯定有人和他说了。
“嗯。”
“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
江延见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闭上嘴，转过头去乖乖看书。
中午言薄拿着试卷去办公室问题，老唐正在和江延说话，看见言薄向他招了招手说：“来的正好，你俩是同桌，江延之前的学校和我们这边进度有一些不一样，你到时候辅导辅导。”
言薄：？？？老唐让我数天上有多少星星？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是面无表情，回了老唐一句：“嗯。”
老唐看他答应了，也露出欣慰的笑来，言薄对各种事情都表现的比较淡漠，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兴趣，江延刚好可以带他融入集体。
然后他又拍拍江延说：“有什么不会的问言薄啊，言薄学习很好的。”
江延点头，笑着说：“会的，放心吧。”
言薄：我现在反悔来得及吗？
他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后又对老唐说：“我来问问题。”
“哦哦，让我看看。”
老唐接过试卷，看了眼题目，便给言薄讲了起来：“你看你也把关键词划了出来……”
言薄再次回到教室时看见江延坐在座位上看着题目，一手托腮，另一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见言薄来了便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言薄总觉得以后别想安静了，他走过去，江延叫住他：“同桌，我这题的知识点不清楚。”
言薄抛出一句：“翻书。”
江延不动地看着他：“翻了书也看不懂。”
言薄抬眼看他，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歪了歪头说：“怎么办？”
言薄：“不……”
江延：“老唐让我不会的问你。”成功地把言薄噎住了。
言薄皱了皱眉，问道：“哪里不清楚？”
如果江延有尾巴，早就翘起来了，他点了点被自己划了写，写了划的那道题，说道：“这一步卡住了。”
他扫了一眼，开始给江延讲题，虽然说的不多，但都是重点，江延一听便懂了。
讲完，江延又开始逗言薄：“谢谢同桌，同桌讲的真好，同桌真厉害……”
还没说完，就被言薄打断了：“闭嘴。”
江延乖乖闭上嘴，但那双眼却笑着看言薄，言薄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皱皱眉问：“看着我干嘛？”
“你好看。”
“哦。”言薄还不忘礼貌地回一句，“谢谢夸奖。”
“不客气。”
前桌林洋听到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便拍了拍自己的同桌吴峰：“我好看吗？”
“丑死了。”
“你说我丑！我伤心了！”说完就趴在桌上假装生气。
吴峰见他这样，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那你生气吧。”随后又看了一眼林洋，似是漫不经心地吐槽了一句：“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
趴在桌上的某位“哼”了一声表达自己听到了且非常不满意。
后面俩人看前面俩人奇奇怪怪的不禁笑了起来。不，应该是江延在笑，而言薄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但还是被江延看到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逗他笑一笑。
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时江延被自己惊到了，窗外的风吹过来，微微吹乱了言薄的头发，江延下意识伸手想帮他理一下，两只手碰到的那一瞬间，他像是被烫了一下，猛的缩回。
那人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他的头发已经理好了，江延故作轻松地说：“刚刚你头发有点乱，想帮你理一下。”
“嗯。”
“我不是故意的。”
言薄：“知道。”
解释完这两句，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紧，赶紧灌了两口水来掩饰，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
橘红的光束照进教室，却只停在了门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探头看着靠窗最后一排的两个少年。
一个腰板挺得笔直，听着老师讲课，到重点时在书上划下写上两笔，大概是老师讲的思路。等下课时再把例题写到笔记本上，写上一些自己能看懂的步骤，方便复习。
另一个百无聊赖地听着，右手转着笔，只有在老师提高音量强调这是重点时才懒懒地把目光投过去，再随手折一下，课后再翻一遍会了就行。
时间慢悠悠地走着，天也暗了下来，铃声响起，同学们几乎是第一时间站起来，而于老师却喊到：“我说下课了吗？”
于是同学们都蔫蔫地坐下了，有同学小声的抱怨：“每次都这样，一会儿延长课不还是她的吗，等会再讲也一样。”
“彭奕，你在说什么！”
被点到名的同学抖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呃……我说我最喜欢语文了！”
“是吗？那这样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语文，就把《劝学》和《师说》抄五遍然后背下来。到我这来过关，明天周五背不完别走。”
彭奕顿时想要时光倒流回去把自己的嘴堵住，他试着讨价还价：“要不少一点，三遍？”
“五遍。”
“四遍？”
“十遍。”
“不不不，我抄五遍我抄五遍。”
于老师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说：“下周三就要月考了，我也不求你们拿第一，但起码别和上次一样拿倒三。”
高一一共有十二个班，三班整体理科不错，但是文科真的是惨不忍睹，哦对，除了英语，毕竟班主任教的，也不敢考太差。
班上的人都齐刷刷地回答：“是——”
“别光嘴上答应，要拿出行动啊。”
“好——”
看着这群人懒懒散散地样子，于海雯总觉得没希望了，她摇摇头说到：“最近几天把薄弱的古诗词复习复习，别八分的题目给我平均分三点几，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群人那还有心思听，都机械地答应着，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行了，下节课我不讲课，你们最近作业也挺多，拿来写作业背书什么的吧。”
听到于老师这么说，小崽子们都开心地鼓掌，有几个人大喊：“于老师您最美！”
“我当然知道，这还用你说？少给我说漂亮话，好好考！”
“一定！”
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话，随口答应条件时虽看起来不在意，却牢记于心，这都是少年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晚自习班上都是“沙沙”的写字声，或许是因为答应了于老师，或许是为了一个好看的成绩，又或许……总之，今天的晚自习同学们都格外专注。
学校在马路边，偶尔有鸣笛声，也有一群人笑着闹着从这边走过的声音，路灯泛起温暖的黄光，灯下有只橘猫在舔毛，看见有人走过来又马上窜进草丛躲起来，发出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九点，铃声响起，一部分人背起书包走进宿舍洗漱，而令一部分有的一直待在教室里，有的则是跑回宿舍洗漱完又匆匆跑回来继续写着没有完成的作业或是背诵课文。
十点，老师经过班级时提醒到：“到点了，该回去睡觉了，电脑和灯记得关，别太晚回去。”班上响起稀稀拉拉拖椅子的声音，细听还有擦黑板的声音。
“你擦完记得关灯啊！”
“嗯。”言薄回道
拍了拍手上的灰，把门带上，慢慢地走回宿舍，半路上看着旁边的操场，忽然就想去走一走。
于是，操场上多了一个人影——言薄。不过也就只有他一个，走完一圈后看了看手表，十点十分，宿舍快关门了，言薄小跑回去，刚好遇上宿管大爷，便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好了，快回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宿管压低声音提醒。
“好。”几乎是用气息发出声音，但细听却有一种像是事情都解决了的轻松感。
夜深，一切都静悄悄地，新的一天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