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真是好人啊
一连两个‘难’字。
任谁都能听清，马邦德口中的无奈。
“恩人你看地图，城南这块，毗邻福江，水上行当繁多，往来康城周转运货、江上打渔、从这过道的，都是在城南这片地带。”
“地方繁荣，油水就多，竞争就大。”
“据我所知，城南那边三个码头，被两个帮派占着，一个叫漕帮，一个叫鱼嘴帮，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打一次械斗，血都能把江水染红了”
马邦德说得心有戚戚，他老胳膊老腿，一点不敢参与到这斗争之中。
税，也自然不敢去收。
“他们手中各有多少枪杆？”贺强直接问道。
马邦德摇头，这他哪能知道。
不过倒是听下面的人说，两帮人马江湖气重，交手的时候多拿的冷兵器，如刀斧一类，一般不轻易开枪。
贺强心中记下，说，“剩下最后一片，城西呢？”
马邦德如数家珍，“城西这块，是秦老爷当道，干的是雅俗共赏的买卖。”
“一边开妓院，接待三教九流的人，为‘俗’。”
“一边开歌舞厅，接待城内、还有从其他地区来康城的大人物，为‘雅’。”
“他的名声，倒是比刘老爷好了不少。”
“不过，也没人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小道消息称，他妹子，是guo军三十八师七旅长的二姨太，扯着这张虎皮的。”
二姨太？
贺强默默点头，心中倒没多大担心，民国时期的女子，大多没什么地位，更何况只是个小妾。
他这时也听明白了，康城整个城区，被划分成四份，各个依区而治，各有各的手段，怪说没有县衙，城里面也没多少混乱。
可惜，他们来到康城，势必要打破这个平衡。
叫四方纷争起，叫父子刀口见。
不破，不立
说完外面的状况，贺强又问起县衙内现在的人手。
“衙内上次招了一批人，后面几天还有人陆续回来当差的。”马邦德道，“县衙里，伙夫六名，杂差十人，马夫两人，会计两人，还有更夫、文书”
马邦德说得头大，因为这些人每个每月都要发工资，贺强也听得头大，太多、太繁杂，他根本记不完。
“直接说，警务巡捕有多少人？”
“登记的，共有二十二人，不过只有八人有枪，是他们从前任县衙里领的。”
意思是，另外十四人，身上最多也就配点警棍、手铐之类的。
其实，要发枪，衙门里面也是发得出来的。
在鹅城清扫了黄四郎家底后，他们在府邸收缴出了三、四十杆长枪，子弹若干，也一并运了过来。
“主要这些人来的时间都不长，我想着，等他们转正了之后再发枪，现在先凑合用着。”
“不不。”贺强否决了马邦德的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必须快速把县衙武装起来。
明早，就给他们发枪，每一个人先配五十发子弹，给我拉到城郊外面去打靶，让他们把枪给我摸熟。
不要到时候遇到敌人了，一个个开枪都打不准，全是群软脚虾！”
马邦德点点头，又听贺强问道：“那群铁血十八军的人呢，走了吗？”
“还没，恩人你上次说再雇他们一段时间，我就加了点钱。”
“让他们队长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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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成功，打响了推翻清王朝的第一枪。”
“在起义成功后，各省相继独立的原本属于清政府的地方新军，被统一纳入到黎元帅的临时政府下，以十八星作为旗帜，十八星代表了十八个省，意指为全国。”
“铁血十八军，哪怕后面被打散了，也都是参加过起义、推翻清朝的革命人士，值得我们尊敬啊。”
“蒋队长，你受我一拜。”
贺强站起身，朝一脸沧桑、老实质朴的蒋兴旺深鞠一躬。
“哎，不可，蒋某受不得这个大礼。”
蒋兴旺赶紧将贺强扶起，不敢托大。
只是，脸上一时间也有了唏嘘之色。
二十多年了，还有人记得这个历史，遥想当初，自己是何等风光
“当年，武昌起义胜利了，清廷虽亡，接下来却是军阀混战，军队中几个大帅也各怀心思，不然，唉，我们十八军也不至于这么散了”
他悲哀叹了口气，情到深处，眼眶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起义时，他年不过三十，一腔热血，意气风发，手下多少兄弟。
如今。年有五十，英雄末路，只敢在深夜回往昔、忆峥嵘，生出两滴泪，尽往肚里咽，怕被别人看见了笑话。
“国家局势缥缈，万事未定。”贺强看着蒋兴旺，“不然如蒋队长您，劳苦功高，怎么也不会一把年岁，还在外面找饭吃。”
蒋兴旺垂着头，眼眶再红，眼泪在里面打转。
男儿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立过功、打过仗，推翻了那群鞑子，现在却孑然一身。
不然也不至于一把岁数了，还在外面当雇佣兵，风餐露宿，刀口舔血。
“蒋队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啊。”贺强紧紧握着他的手，语气诚恳：“如果你要不嫌弃，看我这康城如何？”
蒋兴旺抬起头，嘴巴嚅了嚅，等待贺强下文。
“蒋队长，康城虽比不上武昌、金陵那些大城，但好歹也算五脏俱全，我欲要在康城建立警察厅，辖管整个内城，我担任厅长，想邀请您老来担任副厅长，不知道我贺某人，有没有这个荣幸？”
蒋兴旺脸色涨得通红，“这这”
贺强再劝，“蒋队长您年岁已高，当佣兵，不是长久之际。更怕哪天，出了意外，青山埋忠骨，这多可惜，让人悲叹。”
蒋兴旺脑袋晕乎乎的，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他根本没想过拒绝，只觉得天上一个馅饼掉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自己了脑袋上。
一个雇佣兵，突然成了一个副厅长。
哪怕这警察厅还没建起来，也能让他心潮澎湃。
“我可以吗？”他有些不确定道。
“当然可以，我说你行，你就行。”
“那我其余的几个兄弟？”他小心问道。
“一并留下来，都加入警察厅，您老以后，总要在厅内有几个直系吧。”
听贺强这么说，蒋兴旺不由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反握住贺强双手，激动心情难以言表，憋了半天：
“您真是个好人啊！”